“你啊。”原東園看了老仆一眼,搖了搖頭,卻道:“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沒有了那什麼崔小姐,說不得這位花逐月姑娘便是隨雲命中注定之人啦。多少年了,我都沒見過他這般輕鬆自在過了。”
老方對花逐月的印象也不錯,笑道:“正好過兩日少主帶人親自送這位花姑娘南下,一路之上相處下來,說不定到了明年,少主又將人給娶回來了呢。就像當年的老主人您和夫人,哎,這都快二十年啦!”
原東園想起早逝的亡妻,整個人頓時蕭索惆悵起來,隻是片刻後,他的眼神中卻是悔恨、痛苦、憤怒交織,“十年生死兩茫茫,嘿嘿,是我無能,沒有護住妻兒。十多年了,還是拿謀害蕙娘和隨雲的真凶毫無辦法……”
老方眼見原東園因激動而神色不對,忙一掌拍向他的後背輸入真氣,片刻後等原東園心緒平靜下來了,方道:“老主人,少主人既已知曉他的雙眼是火毒所致,那夫人的死因還要瞞著他嗎?我猜少主心中定也有所懷疑的。老主人放不下,少主那兒又怎麼會輕易放下呢?況且少年天縱英才,這般年紀已將天下大半名門的武學習於一身,相信不用幾年,定能手刃仇人,重振我無爭山莊的。”
原東園聽了,不見欣喜,反是憂色不減,心中暗自喟歎:“隨雲心有猛獸,若是能壓住,自然能如你所言報仇雪恨重振門楣。若是不能,隻怕傷人傷己。隻希望這位逐月姑娘是那道枷鎖了……”
練武堂內,花逐月正手執一柄長劍和原隨雲過招,她使的正是桃花島主的得意武學玉蕭劍法。這劍法本是從黃藥師自玉簫中悟出的,每一招每一式,男子使出來的話,則是俊雅瀟灑;而女子使出,則多了幾分曼妙與柔綿,好似劍舞一般。花逐月拜於桃花島門下十年時間,資質不凡,更難得的是她的勤學與用心。
十年下來,花逐月早就習得玉簫劍法之精髓,比之師妹黃蓉,尤強了不止三分。隻見她先是一招簫史乘龍,轉身便是一招山外清音,接著又是刷刷四劍——金聲玉振、鳳曲長鳴、響隔樓台、棹歌中流,劍招如滔滔江水不絕,又如繽紛落花無跡可尋,可謂是精微奧妙至極。
不過原隨雲使出的劍法之精妙,劍式之瀟灑卻也不在玉簫劍法之下,若是有江湖老手在此,定會大吃一驚。隻因原隨雲使出的劍法,乃是巴山顧道人名震江湖的絕技七七四十九手回風舞柳劍!
自從昔年名動天下的巴山劍客顧道人飄然隱去,不知仙蹤之後,七七四十九手回風舞柳劍早成為了江湖傳說。誰也不曾想到過無爭山莊的少主,不過十六歲年紀的原隨雲習得了回風舞柳劍,劍氣森然,劍招無形,赫然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之勢。
都是武林名宿大家所創之劍法,在兩個小輩的你來我往之中,兩人均有了不同的感悟。
而最終還是原隨雲略勝一籌,花逐月劍式已老收勢不及時,原隨雲的新招已至。花逐月看著右手腕上的三寸處的劍刃,嘟了下嘴,撒手丟了長劍在地上,“哎呀,你也不知道讓我一下呀。”
原隨雲邊收起劍轉身擱在劍架之上,邊道:“其實論招式之美,還是你使出的劍法出眾些。隻是入殺敵製勝的話,有些太過柔綿了。”隨即又臉帶歉意,“抱歉,天下武功均有其長處與短處,方才我失言了。”
花逐月不在意地笑道:“沒事啦,我師父自己都說了,這玉簫劍法出自玉簫之中,太過花哨了。不過你能贏了我,也算是厲害啦,如此一來,我也就放心你陪著我一道南下了。對了,你方才使的劍法叫什麼名字呢?我總覺得和我們桃花島的玉簫劍法有些相似之處。”
玉簫劍法麼?原隨雲想起方才那些殺傷力並不大但是招式新奇的劍法,又想這師門是桃花島,當真是處處透出詩意來。隻是他卻從未聽說過世間有桃花島這樣一個門派所在。看來,花逐月這丫頭所言,大體上是真的了。
心裏思量不斷,嘴裏卻道:“此乃早年巴山掌門顧道人所創的回風舞柳劍,隻聽這劍名,便知同你師門的玉簫劍法有些相似也不奇怪了。至於送你南下之事,”原隨雲突然笑了笑,“我雖是個瞎子,然這天下間的高手,我自認算得上一個的。”
少年額上有些許晶瑩汗珠,眉目如畫,不經意間露出的自信與倨傲,讓他如初升的旭日一般,明亮而耀眼。一時間,花逐月竟是看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