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羅和我一樣坐在窗戶前,看見閃電的一瞬間突然轉過頭鑽進我的懷裏,動物在遠古時期害怕火把,它與我有著同樣的畏懼。
閃電過後大約三四秒就能聽到隆隆的雷聲,聲音總比光傳導的要慢,在同一時間出發卻不能同一時間到達目的地,但幸好最後是殊途同歸。我故意把電視聲音調的很大,雷聲夾雜著電視裏男女主角對白的聲音很嘈雜,也意外的讓人安心。
又一聲巨響過後,傾盆大雨驟然落下,最初雨點打在玻璃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留下一個圓點,然後僅僅是十幾秒的時間,玻璃上的痕跡就被大雨洗刷掉,雨水順著玻璃留下模糊了整個外麵的世界,什麼也看不清。
下一秒一陣雷聲過後屋裏突然變成了一片漆黑,原本嘈雜的房間變得寂靜無比,我意識到可能是斷電了。這時候天空又出現了一道閃電,覺羅嗚咽了一聲鑽出了我懷裏向屋外跑去,我捂住耳朵驚叫了一聲馬上去追覺羅。
我跌跌撞撞的跑出房間,一出門就撞進了一個人懷裏,我抬頭看見沈冬帛,他一臉關切的問我:“你沒事吧?”
我突然生出一種劫後餘生的激動,抓住沈冬帛痛哭流涕,“剛才停電了,覺羅又跑出去就剩下我一個人……”
沈冬帛拍拍我的頭說:“乖,不要怕,大概是因為下雨斷電了。”
我拽住沈冬帛的衣服就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不敢撒手,還忍不住向他抱怨:“為什麼你家還會停電啊!”
沈冬帛聽到我的問題幹笑了兩聲反問我:“為什麼我家就不能停電啊?”
“就是不能停電啊,還在下雨的時候停電,要嚇死人是不是!”我把自己很不通順的邏輯說出來。
“好吧好吧,算你說的有道理。”沈冬帛替我擦了一下眼淚問我:“現在怎麼辦,估計今晚上電是來不了了,你還回自己房間麼?”
我猶豫的轉頭看了一下漆黑的臥室,心裏正在激烈鬥爭要不要將就一晚時候天上又非常不合時宜的打了一個雷,我嚇得一哆嗦朝沈冬帛身邊靠了靠了拚命搖頭:“不回去了,一個人會嚇死的。”
沈冬帛拉著我的手回到他房間,從櫃子裏拿出一條被子地給我說:“幸好我床夠大,你睡我旁邊吧。”
我接過沈冬帛遞來的被子點點頭,心一下子跳的很厲害,說不出的緊張。
沈冬帛看了我一眼說:“別害怕,明天我就給物業打電話讓他們來看看是怎麼回事。”
“沒事,我就是晚上害怕打雷閃電。”躺下以後我特意移了移身子和沈冬帛保持一定距離。
感覺到了我一直往邊上移,沈冬帛不動聲色的一隻往我這邊靠,我感覺到這個變化以後咬咬牙又旁邊錯了一點,結果這一錯直接掉到了床下。
沈冬帛看到以後把我從床下撈上來說:“你這是有多害怕我,我就逗逗你往這邊動了一點你就掉下去了,要不我去你臥室睡好了。”說完這句話沈冬帛馬上反應過來又說:“我還真不能走,走了你又該害怕了。”
沒想到沈冬帛會趁這個時候奚落我,我現在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於是馬上拿出一副笑臉回沈冬帛:“我不躲了,睡覺吧。”
這時候沈冬帛看著我不動也不說話,我看不太清他的眼神,感覺不到他有沒有生氣,就在我開口想問的時候他突然伸出手一把抱住我躺在了床上,我慘叫了一聲整個人壓在了沈冬帛身上,屏住呼吸等待他的下一步動作。
沈冬帛把下巴靠在我的頭上,歎了口氣說:“你怎麼和鳴蟬一樣,他以前也害怕打雷,小時候每次打雷都會抱著被子來敲我的門找我一起睡,久而久之我就在櫃子裏多放了一條被子,告訴他每次打雷直接過來就好了。”
“沈冬帛……”我想和他說對不起,結果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有一種誇張的錯覺出現在我的腦海裏,如果我沒有出現,沈鳴蟬沒有死,這個停電下雨的夜裏應該是一副溫馨的場麵,沈鳴蟬還是個大孩子,會敲開沈冬帛房間的門說他害怕,而不是我和沈冬帛之間的尷尬。
隻因為我是一種毒藥,迅速滲透了沈鳴蟬的生活,我想起他練習室地上每一張紙的背麵都寫著何歡,那些字堅硬的筆畫刻在我的內心上,不止帶來創傷的疼痛,還有難以訴說的感覺,我試圖催眠自己讓自己麻木,隻是想起來的時候依然無法擺脫。
許諾說沈鳴蟬一出生就患有抑鬱症,他從來沒見過自己的母親,也從不和外人親近。而老天給了我和沈鳴蟬一段說不定的緣分,很意外的他願意與我親近,我們像知心的朋友一樣討論音樂生活,談起他那麼憂鬱又獨到的見解,直到他在第一章樂譜背後寫上了何歡兩個字,這個世界終於顛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