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回到家以後嚴方沒有離開,他去樓下超市買食材給我煮了紅豆粥,配上一種微酸的泡菜,我咬下去的時候皺了一下眉頭,想起來和阮霓嬙在一起的時候,我也做過這種南方口味的泡菜。
大概是注意到我緊蹙的眉頭,嚴方問我:“不好吃麼?”
“不是。”我搖搖頭又喝了幾大口粥。
嚴方說:“我在超市的時候隨便選了幾種小菜就拿回來了,結完賬以後才發現口味不對。”
我把泡菜和粥攪在一起喝下去對他說:“不是不喜歡,隻是想起來我以前也會做這種小菜,就是我離開醫院去郊市的時候。”
看到我吃完了,嚴方收拾好桌子又洗了碗,他臨走的時候對我說:“何歡,現在不要胡思亂想,時間會幫你恢複平靜。”
“你等等。”我拿起包想跟嚴方一起下樓,我說:“嚴方,我想回家,你把我帶回家好麼。”
“哪個家?”嚴方想了一下突然明白過來,問我:“為什麼現在要回家,那裏剛死了一個人,你現在回去不會害怕麼?”
我搖搖頭說:“不怕,那裏才是我的家,有我的爸爸媽媽。”
嚴方歎了口氣,他總是被我突發奇想的這些要求搞得頭疼不已,他把門又關上對我說:“既然要回去就收拾一下東西,這樣晚上才能住。”
聽到他肯定的回答我馬上回臥室拉出箱子來整理東西,來的時候我本就沒準備在這常住,所以要收拾的東西也不多,我把東西收拾好以後跟著嚴方下樓,時間已經晚了,天色漸漸暗下來。
到了我家樓下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嚴方幫我把東西拎上樓又檢查了一下房子裏裏外外,說:“還挺幹淨的,明天我再來看你幫你收拾一下。”
“不用了,這裏什麼也不缺,明天我自己打掃一下就好了。”我突然覺得很困,這一個星期我都沒有好好休息過,現在終於支撐不住了,我揉揉發脹的太陽穴把嚴方送出去。
送走嚴方以後我連衣服都沒換就趴在床上睡著了,睡著之後我做了一個夢,夢中的我坐在一片沙灘上,周圍深藍色的潮水不斷向我湧來,潮水一點點沒過我的腿部****直到淹沒我的頭頂,我想呼救卻發不出聲音,隻能無助向上方伸出手。
就在我覺得自己要被淹死的時候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我從夢裏叫醒了,我在腦子裏列出會一大早來找我的人,張妍和夏冕並不知道我已經搬回來,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來的人是嚴方。
我撐著疲憊的身子打開門,抬起我朦朧的眼睛看了一眼門外的人,然後就徹底清醒了。
馮欣媛帶著大大的酒紅色墨鏡站在我家門口,胳膊上挎著我昨天見到的那隻紅色挎包,她摘下眼鏡露出微紅的眼睛問我:“能讓我進去麼?”
“不能。”我迅速捋了一下亂糟糟的頭發,把身體擋在門前對她說:“你有什麼事就在這說吧,說完我還要睡覺。”
馮欣媛臉上的表情出現了一絲絲慍怒,隨後又馬上恢複了正常,她說:“你昨天見了齊豫對不對,你不是答應過齊豫的媽媽以後不會再跟他有聯係了麼!”
原來是因為這件事,我對於馮欣媛因為這樣一件小事來打擾我休息還是頗有意見的,我隻是和齊豫說了兩句話他就興師動眾的找上門,我無力的回答她:“馮欣媛,你因為這點小事就來我家發瘋,你是瘋狗麼?”
馮欣媛並不在乎我所說的話,她支起胳膊把我們之間距離拉近了一些小聲對我說:“何歡,我懷孕了,是齊豫的孩子。”
她說這種話的目的毫無疑問是為了刺激我,我也以為她能刺激到我,可結果沒有,我聽到她這麼說的時候心還是像一汪平靜的潭水,沒有一點波瀾,我說:“馮欣媛,孩子生下來都能離婚,懷個孕有什麼好炫耀的麼?”
“你!”馮欣媛把她胳膊的包砸到我身上,伸出手來扯的頭發罵我:“何歡,你怎麼能這麼不要臉!”
我稍稍向後退了一步躲開馮欣媛的手,然後掄起胳膊一耳光打在她臉上,這一耳光把我早上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出來,馮欣媛被我打得坐在地上,盤的一絲不亂的頭發也散了,她捂住臉抬頭看我,眼神裏有不確定的恐懼。
我揪住馮欣媛的頭發把她拽起來按在牆上,對她說:“馮欣媛,齊豫本來就不是你的,既然得到了就好好藏好,不要逼我再去搶回來!”
其實我這麼說隻是為了嚇唬馮欣媛一下,沒想到她竟然真被我嚇哭了,我看到她的眼淚忽然覺得無力,這種情緒似曾相識,我在看到馮欣媛從齊豫的病房出來,在婚禮上看到他們互相交換戒指,那一刻我也在哭。
這個時候電梯突然開了,馮欣媛推開我捂著臉進了電梯,嚴方手裏拎著早餐從電梯裏出來指指已經下去的馮欣媛問我:“剛才那是誰?”
我把嚴方讓進屋裏說:“一個神經病,不要在意。”
嚴方偏著腦袋想了一會兒後說:“她是不是跟齊豫結婚的那個女人,不會因為你昨天在醫院跟齊豫說了幾句話就跑來找你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