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身形柔弱,如同風中搖擺的柳條,花容在刹那間變得柔媚婉孌,淚光點點銜愁帶怨。
“王爺……奴婢……”
嬌聲才響,旋即便戛然而止,轉為一聲悶悶的痛呼。
端生的手臂被慕容瓚一把捉住,他下手不留餘地,勁力十足,捏得她半點動彈不得,一時雙眉緊蹙,眼中滿是痛楚。
她嚇傻了,神智成了一團漿糊。甚至思想不清楚,慕容瓚其實並不會憐香惜玉。這世上除卻樓襄,旁的女人他正眼都瞧不上,管你是嬌羞還是我見猶憐,於他而言,都是不相幹的人在自顧自作態。
見她渾身發抖,他似乎牽了牽嘴角,頗有興味的問,“怎麼嚇成這樣?是因為我,還是因為我問的那句話?”
端生沒法回答,因為太疼了,眼淚快止不住,撲簌兩下就要落下來。
他忽然間鬆開手,身子迫近她,雙唇就貼在她耳畔,“長公主許了你多少好處,讓你這樣誘惑我?”
她豁然睜圓了雙眸,極盡驚悚的看向他,隔著眼裏搖蕩的水波,一味地搖頭不迭。
“王爺,奴婢方才是不小心,沒有別的企圖……”
他輕輕笑了,嗬出的氣摩挲著她鬢邊碎發,“那你怕什麼呢?先騙我方子,再對我投懷送抱?你不怕我把今兒的事情,告訴畹卿麼?”
他看著她,除了眼睛,其他地方都在笑,“別忙著否認,你是有親眷在朝中為官的。你父親在順天府任通判,兄長做了孝陵衛。倒是人家慧生,孤身一人在此。相比而言,你的軟肋可就多過於她了。”
他好整以暇,絲毫不介意踩著一地的藥湯,翩然轉身落座,“我說的不錯罷?長公主借這個拿捏住了你,授意你找機會適時引誘我,等到東窗事發好教畹卿知道,離間我們夫妻感情。”舔著唇笑笑,他眯著眼睛再道,“讓我猜猜,什麼時候最合適呢?是不是我久盼不到子嗣,心灰意冷之際?這幾味藥恐怕也不是吃到明春,就能停了的。”
他逐字逐句的說,端生聽著,不由一下下打起擺子,像是聽到了至為恐怖的言語。再看眼前那張俊美無儔的臉,忽然有了種形同鬼魅的感覺。
原來根本沒有什麼事兒,能瞞得住他!說他是精明人,此時此刻她才徹底明了,她和慧生既是近身服侍樓襄的人,如何能教他輕易放心?早就在暗地裏將她們查了個底掉。
慕容瓚的可怖,她終於領教到了,那便不是自己道行不夠,是他從來沒有相信過她。
“王爺……”她提著裙擺,顫聲道,“奴婢,奴婢隻是一時沒站穩,絕不敢存心引誘王爺,更加不是受了長公主的指派……”
他擺手,無意再聽下去,“我既這麼說,就是認定如此,手裏必然也有足夠的證據,容不得你狡辯。倒是我很好奇,真的讓你成功了,你要如何保證自己能得個好結果?”
被問的人啞口無言,他沉默一刻,淡笑著很是大度的說,“念在你一片誠心提攜家人,我尚且可以原諒你一次。”
“你現下可以照實說了,這方子是為阻止畹卿有孕,讓她一直不會誕育下孩子,是不是?”
端生嘴唇發抖,臉色慘白如紙,明明什麼都知道,還非要讓自己說出來,難道是為給她一個投誠機會?
轉念尋思,有句話他確然提醒的不錯,就算她依長公主吩咐行事,也難保不會下場淒涼,何況她已選錯了時間場合,再無成功的指望。
那麼為了家人,為了不甚熱絡的親情,真值當犧牲自己,甘為棄子麼?
幾番估量,幾重困頓,良久她才下了狠心,決意賭上一把,咬牙道,“奴婢不敢再欺瞞王爺,確有此事。”
“你是聰明人,這樣坦誠極好。”他點頭一笑,雲開霧散,“往後煎藥的事,還由你來辦。我相信你自有法子搪塞住慧生。至於方子,就用我給你的這一副。”
他自袖中取出一包藥,擲在灶台上。挑眉看她一眼,覺得那淒惶的模樣當真如霜打了的茄子,“差事辦妥當,我自然也不虧待你。你的家人,日後我會想辦法安頓。你父兄在官場上不會有作為,長公主許諾的話聽過就罷了,還不如銀錢來得實在。去遼東安居,我可以給他們提供更好的生財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