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幽靜,山間的風徐徐拂過,一主一仆佯裝散步,在院子裏緩緩溜達。
不知不覺,二人就漫步到了平日裏慕容瓚處置公務的地方,可巧了,今日那外書房院外竟連個人影都沒有。
秀英主仆長驅直入,回身關好門,一徑落了鎖,那丫頭還有點戰戰兢兢,催促道,“姑娘可快些,要是這會子來了人就不好了。”
“那也沒什麼,大不了就說走錯了路唄。”秀英環顧架子上的書,順手抽出一本古籍,晃了晃道,“瞧見沒,這可是孤本,就說我一時貪看住了又能怎麼著,誰還好意思為這個把我轟出去不成。”
優哉遊哉打量了一會陳設擺件,翻閱了一會兒架子上的藏書,秀英點頭笑道,“這慕容瓚果然是個風雅的人,都傳他這個人允文允武,如今看來確是不虛。很有點意思,怨不得長公主要時時提防,說不準兒將來還真是個勁敵。”
這頭感慨完,到底想起自己還帶著任務,便開始著意翻找。隻見那書桌上的陳條大多是和遼東往來的書信,打眼粗粗一掃,卻也什麼特別內容。
秀英自不甘心,開始在抽屜裏翻找。一麵仔仔細細摸索著,功夫不負有心人,果真讓她在一個抽屜裏找到一處活動的格板。
秀英大喜,打開來看時,見一疊書信藏在裏頭。她拿在手裏朝丫頭獻寶似的展示,滿臉得意,“什麼不得見人的東西要特意藏起來,必是有用的,這下長公主應承我的事,可是不得不要兌現了。”
丫頭也跟著抿嘴一笑,可那笑容還沒完全綻放,便聽吱呀一聲,一個含笑的低沉聲音自身後傳來,“長公主應承過你什麼,可否說來聽聽?”
主仆二人頓時驚跳一下,雙雙回眸。
卻見一個高挑俊朗的身影立在眼前,一身石青色長衫,意態風流瀟灑,眉眼間含著舒朗笑意,麵容俊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隻是若不細看,還真難發覺,那笑意絲毫不達眼底,不過隻是虛虛停駐在唇邊罷了。
如此令人過目不忘的好相貌,可不正是此間主人遼恭王慕容瓚!
秀英嚇得手一抖,信件全散落在桌子上,淩亂得攤在書案上,平白做了她偷竊偷窺的明證。
“你……你不是沒在家?”反應過來自己問話的對象是誰,秀英知道自己失態了,忙斂容,蹲身一福,“王爺……王爺萬安,怎麼這麼巧,卻在這裏碰見王爺了。”
慕容瓚笑了笑,“二姑娘說巧?那麼下一句是不是該說,我慣有擇席的毛病,在此處睡不著,所以想隨意逛逛,不小心走到了書房,看見架子上那麼多善本古籍,心裏一時癢癢,便要借來看看?”
他好整以暇,滿臉玩味,將秀英適才編出來的話,此刻心裏想著的托詞一股腦全說出來——顯見著是將她們主仆二人得話全聽見了。
當場撕破臉未免太難看,可接下來究竟該怎麼辦?
秀英笑容十分尷尬,眼望著他走出來的那個暗室,咬牙道,“原來王爺並沒出門,卻是躲在這裏,也不知這暗室姐姐是否知道,又有什麼事非要躲在不見天日的地方才能處置。”
慕容瓚點頭一笑,“反應到快,可惜牙尖嘴利也沒有用。二姑娘闖入我的書房,此刻最有興趣的應該就是這間暗室了罷。其實有什麼稀奇呢,我這樣人自然該是狡兔三窟的,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他說著一步步逼近,笑容明明掛在臉上,卻讓人生出麵對的是戰神阿修羅一般的錯覺。
一樣有飛揚的眉宇,光華肆虐的鳳目,和傳說中美麗而又嗜殺的天神那麼想象,倘若阿修羅真在人世間著相,大概也就是他這幅樣子罷。
秀英禁不住害怕,一點點往後退去,“你要……你要做什麼?”
“二姑娘何必怕成這樣?我不過是想和你談筆交易罷了。”慕容瓚輕輕牽唇,淡淡笑道,“你心裏想要的,長公主其實給不了,因為你已經完不成她交辦的任務,遲早都會變成棄卒。但天無絕人之路,你的願望,我卻能為你實現它。”
秀英頓住步子,瞪大了眼睛,如此美豔的形容兒就在麵前,可在她眼裏看過去,那神情仿佛是看見了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