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換了我,叼起來就跑,那人頂多罵幾句就算了,他總不能搶回去吃。”
“就是就是。”
狗們哄然而來,又哄然而散。熱鬧是它們的,隻有孤獨和鬱悶才真正屬於李懷遠。
楊家包子鋪前,人們來來去去,不多時包子就賣完了。
客人漸漸少了。這時,從街那邊來了一個身穿粗布衣服、神色略顯憔悴的中年婦人。
她的眼眶紅紅的,步子邁得飛快。
正在賣包子的楊青葉一見了婦人,就笑著招呼道:“伯母,剛出鍋的包子,你快來吃一個。”
這婦人正是楊青葉的伯母朱氏,楊青葉母親早亡,父親去年剛病逝,朱氏一家一直盡其所能地幫著這個侄女,可以說,朱氏現在是楊青葉最親的親人了。
朱氏擺擺手,說道:“客氣什麼,我又不是外人。”她打量著楊青葉的臉色,試探著問道:“東街那事,你都聽說了?”
楊青葉明白她指的是什麼,便不在意地笑了笑:“一大早就有人來告訴我了,多大點事兒,私奔就私奔了唄,我正愁沒理由退婚呢。”
朱氏唉聲歎氣,擔憂地說道:“你說得輕巧,以後就知道壞處了。……你說咱老楊家的閨女一個兩個地咋都這樣呢。”
楊青葉聽她話中有話,不禁想起街坊的風言風語,連忙問道:“伯母,你是不是去小枝姐姐家了?”楊小枝是朱氏的女兒。先前她沒出嫁時就時常來青葉家幫忙,洗衣做飯打包子,什麼都幹。即便是出嫁後也時常惦念青葉這個堂妹。可惜的是,她家婆婆厲害,管得緊,她回趟娘家跟防賊似的,小枝這兩年回來的才漸漸少了。楊青葉因為太忙,加上不喜歡姐夫和他娘,也很少登門,但她知道小枝過得不太好,也不是一直不好,她剛生下兒子長安時也好過一陣。但隨著長安年紀漸大,卻仍說話不利落時,婆婆和丈夫的臉色就越來越難看。當麵鑼背麵鼓的擠兌譏諷她,現在估計更過分。
楊青葉的擔心不無道理,隻是朱氏覺得侄女剛受過打擊,就不忍心再給她添堵了,便歎了口氣道:“去了,還是那樣吧。——你別氣著自個了。等你哥回來我跟他商量商量,咱們要向王家討個說法。”
楊青葉忙說道:“別別,伯母,咱不去。”
她一邊給包子蓋上布,一邊說道:“兩條腿的狗不好找,三條腿的男人還不好找嗎?”
朱氏還想再勸,不過她也知道,自家侄女是個很有主意的女孩,她說不鬧就不鬧吧。
朱氏臨走時,楊青葉硬給她塞了兩個破了皮的包子。剩下的幾個,她送給了東鄰趙奶奶一個,其餘的她就和堂弟楊槐分著吃了。
李懷遠仍舊什麼也沒吃到,他饑腸轆轆,又冷又餓。真個體會到什麼叫呼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他在牆角蜷縮了一夜,次日清晨,朝陽升起了,鳥兒嘰喳叫。
李懷遠伸展四腳,抻了個懶腰,他決定沿街去覓食,再不想辦法弄點東西,他就得餓死。
走啊走啊,走到街道盡頭。
他突然看到地上躺著一隻青灰色的半舊荷包,他用嘴叼了起來,沉甸甸的,再用爪子按一按,是硬的,咬開一點一看,裏麵果然有銅子和碎銀。
李懷遠這次想仰天大笑,可見天無絕人之路,他決定用這錢去買個包子吃。
清晨來到,楊青葉新的一天又開始了。她掃院子、打水、洗菜、剁餡。
這時,花小胖又跑過來對她喊道:“青葉青葉,大家都說你姐姐被趕回家了。”
楊青葉正在剁餡的刀不由得一頓,恰在這時,隔壁的趙奶奶帶著哭腔喊道:“青葉青葉,我給你大爺抓藥的錢丟了,我可怎麼辦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