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官服的丁大人站在正中。丁梓秋束手立於丁大人身側,仍如往日一般打扮,玉冠束發,白衣錦袍。
鞭炮聲落。
鳴鑼的衙役將手中的銅鑼“當當當”的重重敲了三聲,隊伍中立時有一名衙役雙手捧著大紅貼子,快步雙前,微弓著腰遞於丁梓秋麵前,大聲唱道,“恭賀丁老爺鄉試高中,第一名解元!”
後麵跟著的衙役更是將解元一名連唱三次,連站得稍遠的墨蘭都聽得清清楚楚,不由跟著露出笑容。
眾人跟著歡呼。
丁梓秋雙手接帖謝過,趁著丁大人在與衙役寒暄笑談的時候,悄悄抬眼往四周看去,很快便捕捉到馬上靜坐的墨蘭,笑著將手中的紅帖衝她微微一揚,帶著得意。
墨蘭含笑豎起拇指衝他晃了幾晃,沒有機會再做什麼,丁大人己經催促著丁梓秋一起,將報喜的衙役迎進府內。
又是一陣鞭炮聲響,圍觀的鄉人還在太守府門前伸長脖子,津津樂道。墨蘭打轉馬頭一路哼著歌回到花田,心裏對於周舫之的鄉試結果也有些好奇,所以回去周家比平時早了些。
墨蘭回去的時辰是黃昏了,自然見不著報喜的衙役,不過看著周家院裏掛起的紅綢,張燈結彩的模樣,她知道,周舫之也高中了。李氏的手腳還真快,也大概是之前就準備好的,一聽到喜訊就掛上去吧?墨蘭沒有細想,回房梳洗稍作休息,馮嬤嬤就將準備好的飯菜端到了屋裏。
墨蘭平日吃飯的時候,就喜歡讓丫頭們旁邊坐著一起說笑,所以馮嬤嬤也就和平時一樣,在她身邊側身落了半座,說著八卦消息,“小姐,今兒放榜,姑爺高中了。”
墨蘭吃著飯菜,頭也沒抬,隻是“哦”了一聲。
馮嬤嬤見她對這個話題興趣缺缺,也就沒有再繼續下去,換了個別的話題,“小姐,聽說丁公子中解元了,可是真的?”
墨蘭這才抬眸笑著點頭,“可不真的麼,我親眼見著了呢。”
“呀,”馮嬤嬤驚歎了一聲,神態之中頗為遺憾,“早知我真該去看看,活了這麼大把年紀,還是第一次有機會見著解元老爺呢。”
“就是啊,我也想見呢,丁公子我是見過,就不知舉人老爺是什麼打扮,”迎春瞪大眼睛,極其認真的跟在後麵被充一句,問道,“小姐,聽杜鵑說,解元老爺頭上還插著大紅花呢,可是這樣?我可想不出,丁公子戴著花會是什麼模樣?”
墨蘭“卟哧”笑了出聲,將筷子咬在嘴裏,歪著頭想了想,“嗯,明日我帶朵大紅花去,幫你瞧瞧,丁公子戴上會是什麼模樣。”
迎春愣了愣,才反應過墨蘭話裏的揶揄來,嘟著嘴道,“我就知道,杜鵑越來越會騙人,以後看我還信她。”
話音才落,杜鵑己經端了茶水進來,接著迎春的話笑道,“不是你老纏著我問麼,說丁公子可是要戴花,丁公子戴的可好看之類?我才逗著你玩兒麼,丁公子本來就好看麼,戴不戴花都好看,是吧,迎春?”
迎春紅臉瞪她一眼,向墨蘭撒著嬌道,“小姐,你瞧瞧,杜鵑越發會欺負人了。”
“杜鵑沒說錯啊,”墨蘭“嗬嗬”的笑,學著杜鵑的語氣逗她,“丁公子本來好看麼,是吧,迎春?”
房裏的丫頭們都明白墨蘭話裏的調笑,跟著笑成一團。
迎春的臉霎時紅的像塊紅布,跺了腳就要跑,杜鵑拉住她,笑道,“行了,不逗你了,我有事兒跟小姐說呢。”
放開迎春,杜鵑往正房的方向努了努嘴,向墨蘭道,“老夫人剛才特意把我喚過去好訓了一通,然後讓我請小姐去大堂,說是有事兒要說。”
墨蘭癟嘴,不慌不忙的往嘴裏叭飯,咽下去,才說道,“費這麼大勁兒,八成是想說周舫之中舉的事兒吧?”
杜鵑點頭,“我瞧著是,老夫人眉角都是笑,還非得繞了一圈來請小姐,可能是想給咱們什麼顏色看看吧,小姐得當心著些。”
墨蘭點頭,不再多說。不緊不慢的將碗裏的飯吃完,湯也喝的見底,又接過杜鵑遞過的茶水漱了漱,才站起身道,“我去瞧瞧。”
墨蘭進去的時候,李氏在堂屋中央坐著,半倚著丁玉竹,拉著周舫之的手輕拍,嘴裏似乎還在絮叨著什麼,墨蘭也沒有細聽。
第一個見著她進來,周舫之鬆開李氏的手,搶先一步到她麵前,麵帶喜色,“墨蘭,我高中了!我中舉了”
“哦,恭喜。”墨蘭表情淡淡的,輕點了點頭,從他身邊經過,向李氏行禮,“娘找我來,不知有什麼吩咐?”
周舫之麵色微黯,轉身便在李氏下首坐下。
李氏臉上笑容頓收,坐正冷哼一聲,“也不知姚家是怎麼教的規矩!怎能讓長輩等這麼久?罷了,罷了,”李氏清了清嗓子,“找你來,也就是想說這個。想來你也知道了,舫之如今可是舉人老爺,以後家裏來往的人,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你這般沒規沒矩的,怕惹得周家讓人笑話。我跟玉竹商議了,以後啊,讓她多教教你官家的規矩,玉竹是從官家出來的小姐,一言一行,你也多得學著些,才不至人前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