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夜,濃的化不開。
山巒層疊,樹影叢叢,掩在青山綠水間一棟純白色的建築,似一隻展翅的蝴蝶安靜棲息著,房子有個特別美麗的名字:蝶逝。
白冷站在窗前,絕美的容顏,麵色卻蒼白若紙,一雙眸子裏透著死寂,就像是一灘死水絕望的起不了丁點波瀾,再有半個小時,她就要死了,她的心髒會在另一個女人身體裏跳動。
而她……
一個人沒有了心髒,還怎麼能活?
木門發出吱嘎的聲音,光陰交錯間,走進來一個男人,頎長偉岸的身姿,英俊挺拔,棱角分明的一張臉仿佛是上帝造人最完美的藝術,英俊卻冷酷。
“還有半個小時就手術了,你……還有沒有話要說?”周寧遠的聲音透著濃濃的疲憊。
玻璃窗戶倒映出白冷唇角尖銳的諷刺。
她在笑自己傻,這個男人,她那麼愛他,卻從來不知道他竟然有一顆比石頭還堅硬的心,不對,那是一顆蛇蠍的心,否則……他怎麼能對她這麼狠,這麼狠……
他替她量身設計了一場陰謀,她像個傻子一樣鑽了進來,相信自己得了絕症,心甘情願嫁給他,又心甘情願簽下了器官捐贈,甚至傻乎乎的相信著,就算死了,她的心髒還可以在另一個女人身上繼續跳動,繼續陪著他。
騙子!
他們都是騙子!
她根本沒病,甚至她腹中還懷著他的孩子。
那個他真正放在心尖上的女人就躺在隔壁房間,舒沫然,那是個殘缺的天使,生來就有先天性心髒病,本來死的應該是她,現在……他們要把她這顆完美的心髒給她。
她就要死了。
死在最愛的男人手裏。
淡色的唇掀出無比嘲諷的弧度,白冷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男人偉岸的身軀一抖,收緊了拳頭,眸子裏露出些複雜的痛色,說道,“我知道難為你了,可沫沫她……就要撐不下去了,醫生說,”
“周寧遠,”
白冷慢慢轉過身來,絕美的臉慘白卻也美的驚人,像是即將枯萎的鮮花奮力綻放最後的嬌豔,周寧遠眸色一緊,心底漫起絲絲綿綿的抽痛,白冷唇角已然勾出諷刺的弧度。
“我懷孕了。”
隨著話音落下,空蕩蕩的房間越發安靜了,靜的白冷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一下又一下那麼強勁有力,她死死盯著麵前這張俊美的臉,生怕錯過他絲毫的反應。
慘白的燈光刺得她眼睛一片生疼,白冷不得不用力閉了閉眼睛,眼淚到底是淌了出來,淚眼朦朧之中她看到周寧遠緊握的拳頭一點點鬆開。
他說,“你也知道,孩子……留不住,沫沫她沒時間了,”
白冷終於絕望。
沫沫,又是沫沫,既然你那麼愛她,為什麼不把你的心髒給她!
白冷很想大聲質問他,可她也知道這根本沒有意義,要是他把心髒給了舒沫然,還怎麼陪著她看星星、看月亮、看日出……不是嗎?
她並不是怕死。
隻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周寧遠,到了現在你還不肯給我一句實話嗎?”
“什麼?”
回答她的隻是男人一臉的茫然,這個男人向來就是高深莫測的,白冷自問從來沒有看清過他,隻是想不到,原來他的演技早就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瞧瞧,這一臉的無辜,多麼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