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青在那邊老神在在,一臉淡定。哼哼~“女婿啊,不是,玖蘭傾啊,來,喝酒!”
哼,他歐陽家世代相傳的梅子酒,這可是百年老酒了,醉不死他!歐陽青看著玖蘭傾被一杯杯的灌酒,那臉上的表情是越來越淡定了~哼!
“大伯,這麼熱鬧的場合,怎麼不叫我呢?”
清脆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一瞬間,有許多人僵了身形。
歐陽青的臉色頓時變得很奇怪,沒有半點窘迫,倒有些像難過。
明日拿起酒杯的手頓了一下,又穩穩的送向口中,那酒有些酸,有些甜,從喉嚨裏滾滾而下落在肚子,安了心。
玖蘭傾牽著她的手,對她笑笑。
“玖蘭月,好久不見。”
門口站著的,不就是好久不見的玖蘭月嗎?那一頭金色的頭發隨著陽光跳躍起來,金燦燦的耀眼,紮進心裏。
“伯父伯母,九哥哥,奕哥哥,玄歌妹妹,我沒有打擾到你們吧。”
她討厭明日,討厭的那麼明顯。再也沒有初見時的嘻笑嫣然,餘下的,大約隻有仇恨和厭惡。明日看著玖蘭傾,笑了笑,也不再說話。
尹哲哲到底是做了母親的人,這孩子又是受了許多苦的,這時候已是心中柔軟,將玖蘭月拉在身邊,絮絮叨叨的詢問。不外乎是些關懷,最近好嗎怎麼會來中國之類的。
早有人添了座和碗筷,隻是好巧不巧,那位置緊緊挨著明日。
歐陽玄歌看起來是和玖蘭月很熟的,早已經幫她添了許多的菜,大約都是她愛吃的。明日的眼神不知怎麼的就跳到玖蘭月的臉上,定定的看,細細的瞧,凝住了心神。
玖蘭傾卻是心中一凜,不著痕跡的往明日碗裏夾了一塊西湖醋魚,將她的眼神拉回來。
這不是個好兆頭。
玖蘭月吃了幾口就端著酒杯來敬酒,明日豪爽的陪著喝了三杯,借著放杯子的空隙輕輕趴在玖蘭月耳邊說了一句話。兩人神色不明的坐下,玖蘭月卻出聲回了一句,“我不去。”
莫名其妙的讓人聽不懂。
玖蘭傾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她起疑了。
他忽然間陷入恍惚,好像看見明日極痛苦的跪在地上,蜷縮著,不讓他靠近。那股冷意無端端的讓他打了個冷戰。
轉而抬眼看向玖蘭月,讓明日起疑,就是她的目的吧?
他這個妹妹,真是無處不在呢。
“九哥哥,月月想你了。你很久都不來看月月了。”
這話說的三分委屈三分責怪還有三分嬌嗔,玖蘭月本就沉著的冰塊臉此時更是黑了,“不在城中,卻跑來這裏,我該誇獎你嗎?”
“九哥哥果然變成九哥哥了。”
那個對她好的九哥哥大約是不在了,眼前這個,是那個為了愛人可以掃除一切障礙的人。可她,偏偏要試試。一次又一次,直到他看到她。
這餐飯本來是歐陽青刁難玖蘭傾的,卻因為玖蘭月的到來變得意味不明。
有些詭異。
玖蘭月就這樣在歐陽家住了下來,一群人每日裏相見都有些詭異。
她明顯是這裏的熟客,那些熟稔讓明日無端的壓抑,還隱約有些驚恐。
每晚做夢都夢見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總有個女人的聲音程兒程兒的叫,一會兒歡快一會兒悲傷,扯著調兒的叫她。夜夜都來,明日便夜夜睡不好覺。
這個夜裏也是一樣,她又夢到有人將她的頭按進水裏,那些冰冷的水撲進鼻子,砸的生疼。她想呼喊,卻發不出聲音,到最後隻能在心裏歇斯底裏的喊。
“媽媽……”
玖蘭夜睡在她身邊緊緊摟著她,隻覺得她蜷縮的越來越厲害,嘴裏胡亂呼喊著什麼,湊近一聽卻是叫著媽媽,頓時心涼了半截。
到底,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無論怎樣逃,他們又全部回到了這裏。一切的開始,一切的終結。
他伸出兩根手指按在她的眉心處細細的揉著,一隻手輕柔的拍她的後背,到底是起了些作用。明日漸漸睡得安穩,蜷著的身子也緩緩放鬆。
他在夜裏靜靜的看她的臉,這是眉毛,這是眼睛,這是鼻子,這是唇。就是這樣的她,是他的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