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夜色裏隻有他喃喃的聲音：明日，明日……我會……
會什麼？那卻是誰也不知道了。
第二日一早，歐陽奕歐陽玄歌玖蘭月三個就來找明日和玖蘭傾出去晨練。明日樂嗬嗬拉著不太願意的玖蘭傾換了衣服去轉水轉橋，一條巷子一條巷子的跑。
歐陽玄歌跑在最後采了一把蓮蓬，邊跑邊剝了丟進嘴裏，還一個勁兒的喊著程姐姐，哥哥，月月妹妹。
明日聽的皺了許久的眉，她這叫法，就好像她們真的是兄弟姐妹一樣。
可是，她們是嗎？
她，是嗎？玖蘭月，是嗎？
心底裏有個聲音在呼嘯：如果是呢，如果是呢……
如果是呢？她頓住腳步，不由得搖搖頭。怎麼會！
早起賣白糖糕的男子挑著扁擔從身旁經過，明日聞到一股很好聞的氣味，直到那男子走遠了，還站在原地遙望。
“明日，專心點。”玖蘭傾心裏浮起淡淡的怒意，她看別人，她居然看別的男人看的入了迷。
明日轉頭看向自家男人，這是怎麼了？
難道他不喜歡白糖糕？
玖蘭月就站在旁邊看著兩人，麵無表情的看著，隻覺得眼前這個女孩臉上的笑容那麼奪目。她隻不過是對著心愛的男子笑而已，卻笑的讓她想撕爛那張臉，再也不想見到。
原來，這恨已經那麼深了。
日子就這麼奇奇怪怪的過著，安靜的異常。
明日的記憶裏都是槍林彈雨，少有這樣安靜的時候。雖然詭異，卻也安然的過了一個月。
這天夜裏，她抱著玖蘭傾，清醒著。
很大的床，帷帳重重，還熏著淡淡的香。這是她見過的真正能稱之為閨房的地方，那麼好，那麼美。是她那一群自來熟的親人給的溫暖。
明日把玖蘭傾的手拉過來，兩個人手上都有薄薄的繭子，十指相扣的時候，輕輕磨著。硬硬的，不像是兩個年輕小孩的手。
說到底，一個十八歲，一個十七歲，誰又比誰成熟到了哪裏去，隻是為了活著，生生把自己武裝成了戰鬥機。
明日往日裏插科打諢，像個二小子。可這幾個月來，越來越安靜，也說不出是為了什麼。隻忽然間，笑容裏多了些東西。那一刀，給了她太多道理。
“小九，我們明天回去吧。”
“去威尼斯，德爾菲斯已經準備好了。”
明日愣愣的轉頭看他的眼，他的一雙眼睛在夜裏像極了片片飛舞的桃花，那種嫣紅柔軟的撲向她的臉龐，進而鑽進皮膚裏滲入心底。她忽然間就笑了，這個人，到底是有多麼的了解她呢。
“等解決了麵具，我們就離開這裏好不好？”
“蘭帝斯，我已經放權給玖蘭初。老婆，我和你私奔，一無所有了，你會養我嗎？”
明日的笑活生生卡在喉嚨裏，咳了好久都停不下來。
這人是誰？
她的玖蘭傾呢？
明日急急的撲向床下，掀了床幔滿屋子的竄，打開櫃子翻開屏風鑽進衣櫥，她著急忙慌的，反而把玖蘭傾嚇了一跳，“你在找什麼？”
“玖蘭傾。”她答得清晰，玖蘭傾想要屏蔽都做不到。
一把將她拽住抱回床上，把她踩在地毯上沾了涼意的小腳握在手中，才低低的笑了。語氣又無奈又低落，“我在你心裏，到底是個什麼形象？”
以至於他開個玩笑，她都以為不是他，還誇張到當著他的麵到處尋找。
“冷漠，殘酷，全世界就你最牛，一根手指頭都能殺人。”她老老實實。
玖蘭傾挪動身子從背後貼上她，一呼一吸都在她的發間，那一冷一熱的氣息晃得明日整顆心都跟著一冷一熱的。
秋天的夜裏有了薄薄的涼意，明日在他暖暖的懷裏昏昏欲睡。
朦朧間聽到有人說話。
“遇到你，我才終於像一個人……”
明日心裏嘟囔，真奇怪，不是人還能是什麼？
天還沒亮，明日就早早起來鑽進廚房。
等到玖蘭傾醒來的時候屋子裏已經沒有她的影子了，他收拾好聞著香味走向另一邊的宅子，那裏圍了滿滿一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