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響動著“嘶嘶”聲,那是毒蛇吐著信子的聲響。
霎時間,梁木樨身上爬滿了雞皮疙瘩,她探手向下抽出小腿上的匕首,狠狠地揮了出去。卻不料手背上一陣銳痛,緊接著握著匕首支撐著整個人重量的右手麻木難當,瞬間失去了知覺。
梁木樨知道自己是被毒蛇咬中了,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她渾身冷汗,頭一陣一陣的發暈,終於再也支撐不住,五指鬆開,整個人往下墜去。
無邊的黑暗包裹著她,一時如墜入冰窖般冷得渾身打顫,一會兒又像是跌入火海般熱得喘不過氣來,像是經曆著寒冬和酷暑的雙重煎熬!梁木樨很想縮成一團,奈何她渾身僵硬,完全動彈不得,隻能任由著烈火炙烤、寒冰凍僵。
迷迷糊糊中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似乎是在長籲短歎:“唉,藥石罔及啊藥石罔及……”
梁木樨心頭一顫,這人大約是在說她了。藥石罔及,是說她完全沒得救了吧?她心頭悲歎一聲,想不到剛剛重生不過幾個月,這麼快就要死了。而且可笑的是,她沒有戰死,沒有被敵人暗殺,而是憋屈地死在了一條小蛇的口下。這大概是普天之下重生之後死得最窩囊的一個了。
過了片刻,又聽那男人絮絮念叨:“你的命可真好啊!遇見了我,是你三生有幸!”
梁木樨有些想發笑,都藥石罔及了,還三生有幸呢!何幸之有?
那男人顯然不知道她心裏的想法,不知道往她嘴裏塞了一個什麼東西,跟著往她嘴裏灌水——不對,那不是水,辛辣嗆口卻又餘韻綿長,是酒!
這個男人似乎在用酒給她送藥。南瑤也有很多解毒的良藥,隻可惜他們一路逃亡後來又匆匆趕路,所能配置的解藥不多。而且,當時她吊在懸崖上,黑燈瞎火,既沒有能夠看清那是一條什麼樣的蛇,也根本來不及服解藥。
梁木樨心裏明白,她之所以能夠支撐到現在還沒有死,大約就是這個男人給她吃了解藥。
那藥隨著辛辣的酒一直流到胃裏,胃裏頓時熱烘烘的,此時她正熱得渾身冒汗,喝了酒之後更熱了,隻覺得整個人都要燃燒起來一般。她是經曆過一次火刑的,十分清楚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這一刻,她心頭不禁感到悲哀,難道是老天爺故意捉弄她?上輩子她死於火刑,這輩子居然又要熱死麼?
正這麼想著,陡然間一股寒意襲來,梁木樨知道這是熱過之後變冷了。然而此時那粒藥的功效已經借著酒勁在她體內發散開來,頓時熱量一陣一陣地傳到四肢百骸,綿綿不絕,將那無盡的寒冷全部驅散了,使她整個人暖洋洋的,如同泡在溫泉裏一般。
然而沒舒服多久,她的身體又變得熱起來。但是此時她卻覺得並沒有剛才那種架在火上烤的感覺了。前世梁木樨也是練過內功的,此時感覺了一下,便知道剛才男人給她吃的藥有奇效,原來剛才的寒冷不是被驅散了,而是被藥力鎖在了身體裏,此時剛好釋放出來,跟炎熱相抗衡。
如此幾次三番,她體內的溫度終於漸漸穩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