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去一回耽誤了兩天時間,柏玉當晚回到“盲罪”後就直接住在工作間了。他寫劇本靠的是靈感,有時開車出去兜幾個小時,回來能一氣嗬成完成一個劇本。
這回路上發生那麼多事,靈感不要錢似的往外冒,終於把最後一波也榨幹時,已經是四天後。
柏玉伸了個懶腰,去吧台上做咖啡,隨便把裝水果的一次性盒子扔進垃圾桶。
他給自己關禁閉,詹夢沒少關心他,每天往屋子裏送菜送飯,水果拚盤能有三人份。
但老在工作間吃飯也不叫個事兒,柏玉端著咖啡杯想,一會兒得出去犒勞一下自己。
“柏哥——”這時,門被推開一條縫,助理小康探進半個腦袋,“我們要去‘貝加爾湖’,你跟我們一起,還是我給你捎點兒回來?”
柏玉說:“一起去。”
小康說的“貝加爾湖”不是真正的貝加爾湖,就在“盲罪”對麵的美食街上,是家做魚的館子。
柏玉跟沈戟說的就是這家。
悶頭工作四天,柏玉到了“貝加爾湖”,才頭一次想起沈戟。
他開玩笑讓沈戟在“貝加爾湖”回請他,人家卻正兒八經地邀請他去家中吃魚。
詹夢要了個包間,一共兩張大圓桌,大夥兒七嘴八舌點菜,嘻嘻哈哈抱怨忙鋒光那項目忙到頭禿。柏玉卻在回憶沈老師。
沈老師跟他說“到我家裏就餐”時,眼神和語氣都有種簽合同的鄭重其事。
可這並不是多重要的事。更何況就連吃飯,他也是隨口一提,就跟大家說慣的“改天聚”一樣。
沈戟那較真的勁頭讓他陷入疑惑。
在他這兒,家是個很私人的地方,他跟誰都處得來,但也隻有詹夢這種知根知底的朋友,他才會往家裏帶。
他跟沈戟才到哪兒呢?見過兩次麵,第一次還特別不愉快。隻是一起在小縣城住了一晚,沈戟就要帶他回家。
坊間是怎麼傳的來著?鋒光那位叫沈戟的製作人,看著清冷,實際上色欲熏心,和誰做節目,就和誰有一腿。
要不是見過沈戟困在車裏茫然無助、吃魚撐到進醫院的模樣,他真要以為沈老師相中他的皮囊,要帶他回家辦事兒了。
不過即便沈戟和坊間傳說不一樣,請他上門也過了。
他自詡會看人,但那天他盯著沈戟的眼睛看了許久,也沒看出個門道來。那雙眼睛亮而幹淨,和那句“到我家裏就餐”一樣直白,沒有暗藏任何雜質與心機。
可他們互不了解,這邀請就顯得隨便。
隨便和鄭重,矛盾地碰撞在一起。
他並不打算應這個約,笑道:“行,改天有空我跟你約時間。”
這就是個場麵話,沈戟點點頭,“好的。”
當時他覺得沈戟一定聽懂他話裏的意思了,那聲“好的”也是還給他的場麵話。可現在倒回去一想,又不那麼確定了。
因為從邀請他吃魚,到最後說“好的”,沈老師的語氣都沒有變化,從頭鄭重到尾。
剛殺的魚一份份端上來,導入沸騰的紅鍋中。柏玉吃了會兒,覺得沒上次來時好吃。
“一樣的啊。”小康滿嘴油,“柏哥,你是在深山老林閉關太久,不習慣我們人間的美味了!”
柏玉又問別人。除了他,所有人都覺得味道沒變。
“怎麼吃魚都不專心了。你不是最喜歡吃魚的嗎?”詹夢往柏玉杯子裏倒豆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