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的網吧門口還在閃爍著紅色的字體,我便走進去上了兩個小時的網。一來可以打發一下無聊的時間等待天明,二來可以查查附近租房的信息以及一些陌生地名的乘車路線。要先有落腳的地方才能去想工作的事,要先把肚子填飽才能去做自己能夠做到的事。
走出網吧,一個人蹲在沒有長椅的牆角。從背包裏掏出兩根火腿跟半瓶礦泉水,就當是我的早餐了。吃完早餐便跟遠在千裏之外的父母打了一通電話。我說我到大城市了,朋友在車站接我,我很好。家人隻是說了句缺不缺錢、吃沒吃飯、長個心眼之類的話,而我滾燙的淚珠卻不知不覺掉了下來。掛掉電話以後我才敢大聲的哭出來!
背上我的背包,繼續上路。其實背包裏隻有幾件陳舊的衣服和一些即將過期的食物,總感覺它們很輕很輕,輕盈的似棉花,猶如行走在城市裏的我一樣微不足道。
戴上麵具,誰會認識誰
一個人行走在晴朗的天空下,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著,不停地走著。城市這麼大,卻不知道該去往何處。在一處公交站牌下停歇了一會兒,抽著煙,望著天,天空裏飄著幾朵似笑非笑的流雲。有時我多想像它們一樣存在,如此閑靜,卻能得到一整片天空的庇護!
這座城市的道路很寬廣,到處都是川流不息的車輛與人群,到處可以看到用鋼筋混凝土築造成的高樓大廈與建築物,處處充滿了現代化的氣息。多少人在這裏掙紮,多少人在這裏彷徨,又有多少人在這裏死去?我的青春會葬送在這裏,還是會有美好的記憶留在這裏,一切將在未來的日子發生!
我要尋找打工者最多的地方,然後融入到其中,這便是我來這兒的目的。是去新區還是園區,一直在我心中掙紮著,如果身邊有個朋友該有多好。還是決定讓上天幫我做個抉擇。於是我從口袋裏掏出一枚硬幣,閉上眼將它拋向天空,耳邊傳來一陣清脆的落地聲。正麵朝上,我去新區。反麵朝上,我去園區。睜開眼,硬幣正麵朝上,對於這個答案我想找個人幫我讚肯一下。
路邊拐角的某個牆角下,我看到一個全身髒兮兮的老者。他蹲在牆角,手裏握著一把破舊的吉他,身旁還有一個不知能否成為古董的碗。我更在意的不是吉他與破碗,而是老者脖子上佩戴的一塊翡翠玉,唯獨它是最耀眼的,也許是真的,也許是假的。我想,這位老者一定有過心酸與委屈的曆史。
我將那枚硬幣緊握在自己的手中,竟感覺它沉甸甸的,好像顯得很有分量。我漸漸走向老者。
“老大爺,您好,麻煩您幫我個忙好嗎?”我同他說話,他隻是抬頭帶著“有事嗎”的眼神望了我一眼,隨後他又低頭去搗鼓他的吉他弦了。
我這才意識到,剛才我講的是家鄉話,他怎麼會聽得懂呢。我隻好禮貌性的用普通話重複了一遍剛才所說的話。出門在外,會說普通話也是一門學問。可是這會讓我覺得很別扭。麵前的老者開始用一種隨和的眼神望我。
“能幫我拋一下硬幣嗎?如果我能看到正麵朝上,這枚硬幣就歸您了!”我把手中的這枚硬幣擺在了他的麵前。他竟然二話不說把硬幣從我手中取走了。
這位老者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古板,而是很靈活地運用他的大拇指將硬幣彈向天空。就在硬幣即將落地的一瞬間,他卻用雙手扣住了,然後像變戲法般晃來晃去,最後真的如我所願,硬幣正麵朝上!
“謝謝您,辛苦了!”我向他舉起了一根大拇指,他的臉上竟然露出一絲得意的笑。真想在某個時刻做這樣一件事情——背上吉他去演唱,跟著乞丐去流浪!
我同那位老者揮手離別後,終於搭上了一輛開往城市地鐵站的公交車。公交車很長,比家鄉的長途客車還要長,可以容納幾十個乘客。也許是我穿得太老土了,一上車便有些怪異的眼光望著我,像是觀看外星人似的目不轉睛!
公交車大約行駛了十多分鍾便堵在了路上,那些車輪子都快排成長城了。不知道前麵發生了什麼事,一群人仰著頭指手畫腳的聊著些什麼,好像很開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