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妾再美,也比不上嵐兒豔絕人寰,有你一人足矣,又何須帶著那些庸脂俗粉?”被柳嵐打趣,蕭奕未顯一絲尷尬,反而是半真半假地調戲起了她,一雙上挑的鳳眸中映出了她的影子,不正經間卻又透著認真,一時之間,柳嵐竟也有些晃神。
不過馬上她又反應了過來,不屑地撇撇嘴:以前怎麼就沒覺得人家是庸脂俗粉?自己濫情還怨人家長的不夠美,真是個花心大蘿卜!不過在這個年代,人們似乎更願意把這稱作“風流”。
場麵顯得得有些冷了下來,兩人誰都沒再開口,不知為何,柳嵐看著今天的蕭奕,總覺得什麼地方有點不對勁兒。他把玩著手中小巧的酒杯,蕭奕收斂了臉上的嬉笑,忽而輕輕扯起一邊的唇角,眼中卻無笑意,顯得有些深沉。
“聽說周國的皇帝最近來找過你兩次,你是否已經決定了留在周國?”他把玩著酒杯的手驀然停住,突然開口問柳嵐道。
柳嵐喝酒的動作一頓,驚訝的看向他,卻正巧與蕭奕的目光相對。姬啟兩次來找她都是在極其隱秘的情況之下,第一次更是隻身一人,連平素從不離身的沈頎都沒有帶在身邊,蕭奕又是從何知曉?以姬啟的謹慎,想來輕易是不會讓人掌握行蹤,看來這長安城中,乃至皇宮之內,必定有不少梁國的眼線,或者更準確一點,蕭奕的眼線。
對於蕭奕的神通,柳嵐倒是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奇怪,隻不過她有些不明白為何他要把這些說給自己聽,論交情,他們不過是酒肉之交,逢場作戲,蕭奕雖然時常言語舉止曖昧,可也不過都是玩笑,點到為止;論身份,他是別國貴族,身份貴重,而自己不過是個白衣詞客,對他來說沒有半分用處,就算他賞識自己的才華,可是她的意圖已經表現的這般明顯,蕭奕必定不會看不出來,像他們這樣的人大貴族,一向不是信奉“不能為我所用,亦不能為他人所用。”的嗎?今日卻又為何如此坦誠相告?
柳嵐雖然疑惑,卻也不能直接問他,沉默了一會,她也收斂了玩世不恭的淺笑,直視著蕭奕:“我的決定,你不是早在公主府便已經明了了,若是我有心投奔梁國,當初也不會選擇來到這裏。”
蕭奕聞言,並沒有什麼別的反應,隻是仰頭輕輕地歎了一聲,仿佛有點惆悵:“既然如此,希望你將來不要後悔今天的決定。”他說了這麼一句讓柳嵐有些摸不著頭腦的話,而後臉上愁色一掃而空,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他懶洋洋地將腿搭到桌子上,又恢複了平時那個慵懶風流的蕭奕。
“也罷,隻不過你是否有想過,今朝一別,再次相見時我們可能就是敵人。”
他這話說的漫不經心,可其中的含義卻並不模糊,而且柳嵐心裏明白,以他們兩人的立場,將來站在敵對麵上的可能性幾乎是百分之百。
百年的休整之後,到了現在,梁國與大周,遲早會兵戎相見。更別提姬啟胸懷天下,早有問鼎九州之誌了。
一時之間,柳嵐的心裏也有些感到不是滋味兒,她本不是優柔寡斷的多情之人,可與蕭奕這人相處久了,即便當初並沒有存幾分真心,也到底是有些交情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