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我所知,清河王自多年前便和沈頎交往甚密,他賬冊上數額巨大的支出,都入了沈頎的腰包,皇上至今仍未有立後納妃的意思,又對你如此親厚,你覺得能得到宮中內部消息的清河王,會對你毫無芥蒂嗎?”
阿啟對她再好,也不過是君主對臣子的的厚待啊!柳嵐想要開口這般反駁,但是想到兩人相處的種種,這話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平心而論,姬啟對她的態度,難道真的像是君臣之誼嗎?
見柳嵐沉默,水沅和也善解人意地沒有開口,隻一路默默地和柳嵐走著,一直到了狀元府的大門前,方才停住了腳步。
柳嵐這才注意到水沅和竟然跟自己走了一路,卻什麼也沒有說。
“你……”
柳嵐帶著疑惑地望向他,卻隻見水沅和微微一笑:“今晚沒有宵禁,你一個人回來我不放心,把你送到了門口,我也就放心了。”
他說得那麼真誠,眼中沒有一絲作假虛偽的成分,讓柳嵐不禁微微有些晃神。
見柳嵐愣愣地看著自己,水沅和再次衝她笑了笑,揮了揮手轉身沿著來時的路離開了,竟是沒有一絲的停頓和遲疑。
難道他真是好心送自己回家?柳嵐暗暗想道,但是卻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如果說原來在她的印象裏水沅和隻是個善於明哲保身的精明商人,那麼現在,她卻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透這個人了。
邁步進了府中,卻見福伯正候在門口處,見她回來,連忙迎了上來。
“公子可回來了,趙尚書在客廳等候已久了。”
趙尚書?聞言,柳嵐愣了一下,隨即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起來。
六部裏姓趙的尚書,也隻有趙元任了,但自己除了當初剛進吏部時和他有過些交集,平素並無來往,何以讓他在除夕之夜突然造訪?莫不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柳嵐百思不得其解,片刻之後,卻驀然想到水沅和對自己說過的話。
趙元任想要明哲保身,便得選一個能夠擔當丞相之位的人,而自己,或許便是當初他留下的一步暗棋。
不過雖然這般猜測,柳嵐卻也是並不敢確定,於是也顧不得其他,連忙快步走向了會客廳。
客廳中點著禦賜的琉璃燈,整個廳中明亮猶如白晝,燈光之中,趙元任一身便服,正悠悠閑閑地端著茶盞。
屋子裏燒了炭爐,氣溫比外麵溫暖許多,柳嵐解下身上的披風,由身後的福伯接了過去。
見柳嵐進來,趙元任放下茶盞,笑了一笑:“柳郎果然是聖寵優渥,連這府中的茶葉,都比旁的不知要好上多少。”
聞言,柳嵐苦笑了一下,自若地坐到了對麵的座位上,接過福伯遞過來的熱茶暖手,開口道:“尚書大人就不必埋汰我了,區區幾兩茶葉,難道以大人的身份,還愁喝不到不成?”
“比起一夕富貴滔天,老夫還是覺得細水長流更為安心妥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