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對不起我,你倒是把身子還我。何必這麼假仁假義假道德,看了就叫人惡心。”霍青毓不耐煩的打斷霍皇後的話,刀子一樣的目光直視霍皇後,聲音陰冷的說道:“你這妖孽,不知使了什麼妖術奪了我的身體,迷惑了我的父母家人,叫他們隻知疼你這個外人卻狠心對自己的女兒不管不顧。明知道我才是他們的女兒,卻也能硬下心腸幫你這個外人對付我。我想扶持齊王上位,這個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竟也為了你這妖女甘心退出奪嫡之事……你倒是說說,你究竟使了什麼狐媚子法術,能哄的我身邊的人全都對你死心塌地?”
霍皇後雖也預料到沈氏的話必然難聽。可到底是養尊處優被人捧在手心兒裏的人,仍舊委屈的紅了眼眶。
看著霍皇後委委屈屈的模樣,霍青毓忍不住冷笑。
這就委屈起來了?那她堂堂梁國公府的嫡出小姐,本該安安穩穩的度過自己安享尊榮的一生,卻在一覺醒來後,莫名其妙的發現自己竟附身在一個將死的被拐子拐走虐待的女童身上,咬著牙紮掙在苦汁子裏,隻盼著父母哥哥能盡早發現端倪解救自己,最後卻被人轉賣到青樓楚館。
天之驕女碾作塵,卻在苦苦煎熬之時親耳聽到有妖孽占據了自己的身體,又是寫詩又是作詞又是鼓搗出各種玩意兒的風光得意,她卻得在教習嬤嬤的藤鞭針紮之下一點點學習討好男人的手段,那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委屈又有誰人知道?
霍青毓那會子便知道自己身在煉獄,從小兒被人嬌養著疼愛的公府嫡女哪裏經受的住這樣的苦楚,要不是還憋著一口氣想方設法的回到京中與父母家人相認,霍青毓隻怕連那口氣都憋不住,直接撒手去了。
卻沒想到真正回到京都之後,才曉得什麼叫做絕望。
家人對麵不相識,好容易相信了自己的身份,卻又舍不得將那妖孽殺了為自己報仇,就連在江南時對自己百依百順的七皇子也對那妖孽愛若珍寶。自己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妖孽越過越好,不論做什麼都無法傷到那人分毫,到最後自己卻因種種行止眾叛親離,被遺棄在這齊王府邸裏自生自滅……
霍青毓越想越恨。她麵目猙獰目光充血的盯著霍皇後。狀若癲狂的模樣駭的霍皇後連連倒退,一不小心撞上了身後的花幾,青蓮美人斛摔碎在地上的清脆聲響引起了外頭人的注意,方麵豁啷一聲被推開,宮娥太監們魚貫而入,冷眼瞧著沈氏又是那麼一副要發瘋的模樣兒,連忙上前勸道:“皇後娘娘,時辰且不早了,咱們快回罷。”
霍皇後驚魂未定的點了點頭,隻匆匆撂下一句“我過些日子再來看你”便頭也不回的去了。
一行人等且未出了院兒門,就聽見房內一陣碗盞盡碎的聲音,沈氏又在房內歇斯底裏的喊著要殺了皇後報仇。
霍皇後不太放心的住了腳步,回過頭遲疑的看著沈氏的臥房。
太監總管張勉忠立刻勸道:“想必這沈氏又發了癲狂,皇後娘娘且快回去罷。由得她發這一回瘋也就是了。”
霍皇後點了點頭,連連囑咐道:“且叫底下人看著點兒,別叫她受傷了。”
太監總管張勉忠連連應是。一眾宮人簇擁著皇後娘娘離開。鳳駕出了齊王府,便直轉梁國公府。
梁國公府眾人都等在正堂之內。霍皇後也不等眾人按禮製叩拜,直接扶起了梁國公並國公夫人,霍夫人迫不及待握住霍皇後的手,連聲催問道:“她怎麼樣了?”
霍皇後勉強一笑,剛要開口說話兒,隻聽外頭一陣騷亂,二門上的回事人急忙進來傳話兒,隻說齊王府邸的下人前來報喪——
話一出口,梁國公府眾人麵色大變,霍老夫人顫顫巍巍的指著回事人質問他說清楚。
來人神色悲戚的說道:“老太太,齊王府的沈側妃娘娘……歿了。”
“……是用打碎了的瓷碗茬子劃破喉嚨死的,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沒救了。”
霍老夫人隻覺得眼前一黑,早已心痛的人事不知。梁國公府正堂上一片慌亂,又是忙著安置老夫人請太醫,又要忙著沈側妃之事,慌亂之下,所有人都沒注意到呆坐在正廳上的霍皇後。
霍皇後早已是淚流滿麵,雙手握臉小聲哭道:“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