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白天。
“歡迎來到身體沙龍。”
女人似乎有些緊張,她雖然麵對前方,眼珠子卻左右晃動,一架厚厚的眼鏡片更讓她顯得斯斯艾艾,女人含著喉嚨小聲問道:
“請問,請問這裏白天開業嗎?”
說完後滿臉通紅,頭略微低著,聽到問話的青年笑了笑,那笑容裏很陽光,沒有任何其他的成分,哪怕女人低著頭,也能感受到前方青年的和煦:
“姐姐,我們白天也是照樣經營的。”
一聲姐姐,讓女人感覺心頭有股暖意,不過片刻後她便詫異地抬起頭,原先就覺得推拿中心怎麼會白天開門,原來這裏真的白天經營,看他的樣子怎麼像個學生,哇,學生範兒?青春陽光係列?若是再穿上製服,是不是又是製服係列?或者是警服,消防員……女人的眼睛裏似乎冒出無數的火花,讓君敖炎咋覺得自己渾身突然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試圖晃了晃手讓女人的注意力集中些:
“姐姐是要按摩嗎?現在就可以入內。”現在?按摩!那女人聽後立刻停止了幻想,她仔細觀察著屋內的布局,發現有點像酒吧,又有點像洗浴中心,總之不是一個單純的按摩中心,因為門口可是寫著“推油”二字。而問話的青年,有些靦腆,他現在心裏可是後悔死當初的決定,好像來店的女性都別有目的。
推油其實是一項保健活動,但在這條街,這個區域,可不是那麼簡單的。
因為這兒是S市最有名的,紅燈區。
“不不不,我晚上再來吧,白天就讓你操勞多不好意思呀。”捂著嘴的笑容裏別有含義,女人打量完君敖炎後便快速離開,君敖炎搖搖頭,看那女人矜持的很,眼神裏卻有種雀雀欲試的感覺,他將女人送到門口,站在門邊發呆。
昨晚自己不是被槍打死了麼,為何今早醒來時已經在病床上?將自己送到醫院的正是飛機上那位保險集團的董事長,是一位好心的路人發現名片上有他的電話,那位老人二話不說地給了自己一大筆錢,還把自己聘為他的專職醫生,君敖炎汗顏,那位董事長現在還稱自己為救命恩人,而醫院的結果是葡萄糖過低貧血引起的昏迷。想到這,君敖炎解開了自己襯衫上的三顆扣子,將胸露在外麵,映著太陽,光滑可見的肌理彰顯蓬勃的力量,哪兒什麼傷口,甚至連一絲細小的瑕疵都沒有,奇怪,自己的皮膚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
“誒誒誒,你快看,那邊那個。”
“哇,青春,帥氣,他是這家店的嗎?”
“哪兒哪兒,我看看,哎呀,今晚就他,今晚就他。”
陽光下半開衣襟的青年,發達的胸肌隱隱顯現,配合思考迷離的眼神,竟秒殺了無數過往的女性,君敖炎眨了眨眼,怎麼在自己門前的女人越來越多,還對自己指指劃劃眉目傳情,君敖炎不知所粗地羞赧地笑了笑,又引起了人群裏無數女人的尖叫,太清純了,太會演了,這位推油師的技術一定不錯!
整個下午就這麼荒唐地浪費掉了,君敖炎現在都還不知道這條街的潛規則,那位好心的董事長也不知道他的救命恩人竟會去開家推油按摩的店子,君敖炎坐於店內的吧台上,他很喜歡這家店,恰巧店主準備轉讓,所以連裝修的時間都能省去,望著太陽一點點的從窗戶外消失,君敖炎的精神卻一點點開始恍惚。
你是誰。
當牆上時鍾指向六點,路邊的街燈開始點亮世界時,君敖炎卻突然聽到一個聲音:
“你是誰?”
連續兩次的提問,君敖炎環顧四周,這個聲音,為什麼和自己那麼像,仿若從心底傳出的話,回蕩在耳邊,震蕩在腦海裏:
“你是誰!”
撞鬼了,真的撞鬼了,該不會是鬼怪纏身,鎖我命吧,君敖炎內心呐喊,我和閻王無冤無仇,各位地府大哥高抬貴手,放過小的,雖然不知道問話人是誰,君敖炎卻依然大著膽子道:
“我是君敖炎,你是誰!”如果黑白無常來了我該怎麼辦,君敖炎小心地察視屋內,愣是一個人都未發現,就在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神經分裂症時,那道聲音再次響起:
“我就是你,難道不知道嗎。”
磁性沙啞的嗓音從君敖炎口裏傳出,不同於他清澈陽光的眼神,此時的君敖炎,幾分淡漠,幾分冷然,雖然思維還在,雖然他能感知到自己的軀體,但君敖炎肯定,這不是自己,這絕不是自己,那麼我是誰,我到底是誰!
夜晚終於如期而至。
白天的女人下班後便急急忙忙地一路小跑,她是記者,準確來說是實習記者,而她的任務就是暗訪S市最有名的紅燈區,雖然人人皆知,但有關部門並不反對,因為在這兒工作的都是些無依無靠的年輕人,想來,或許白天的那位青年也是這樣。
“呼——”看著“身體沙龍”裏幽暗的燈光,女人心道還好,看來這家店因為剛開張的原因,人肯定不多,這樣也能讓她的工作順利進行,她連忙推開門,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