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脫下鞋子。右腳腳踝已經腫得像是饅頭那麼大。
是不是……我也到極限了呢……
他們是亡命之徒沒錯。但那一腔奮不顧身的熱血過後，負麵效果終於顯現出來了。
這個時候他聽到手機短信的提示音。拿出手機一看，是程諾發來的——
“小月，我們半決賽見。”
程觀月微微苦笑——大程，原來我們半決賽的對手是你。我們終於在球場上再次相見了，可是，恐怕這並不是你想要的那樣……
兩天之後，全國大賽半決賽，鳳陽高中VS柳月七中。
“刷！”一聲脆響，程諾再度在馬良的麵前投進一個三分球。
馬良狠狠地罵了一句髒話。他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內線——那麼高的個子，卻很少進內線強打。程諾的身體稍顯瘦弱，如果背身強打，馬良自信能夠扛得對手動彈不得。如果程諾想要運球，馬良則可以憑借自己的長臂與靈活伺機搶斷。但是程諾竟然選擇投籃，和那些專職的投手沒有什麼兩樣。
但他偏偏很高。接近兩米的身高，每一次投籃都在馬良的頭頂出手，每一次投籃都讓馬良鞭長莫及。更重要的是，他的投射非常精準，讓人產生“隻要他一出手就一定能進”的錯覺。
“這種人，簡直就是個BUG吧……”馬良忍不住抱怨，“這可怎麼防……”
現在比賽是第四節，還剩下4分鍾，比分是……25：66，柳月七中領先……
41分的分差，就算是天神下凡，也無可挽回了吧。
鳳陽高中在這場比賽之前失去了他們的得分王、籃板王金小渝，王牌程觀月右腳帶傷勉強上陣，他將繃帶狠狠地綁在自己的腳踝上，仿佛要讓自己的知覺變得麻木。而更重要的是，由於在對陣北焱中學的時候拚得太狠，全隊的隊員都處於一種極度疲憊的狀態。這不是兩天的休息就能緩和過來的。
所以從頭到尾，他們的狀態都非常差。從第一節開始就隻能是勉力支撐，到第二節便開始全線崩潰。
他們創造過太多的奇跡，如今
終於已到強弩之末。
柳月七中的教練張科看了下比分，準備將主力隊員都換下來了——比賽已經進入了垃圾時間，可以換下主力球員，準備決賽了。
觀眾們覺得有些索然無味。他們原以為全國大賽的半決賽會是一場多麼精彩的比賽，沒想到竟然如此無聊。
有輕微的噓聲傳了出來。
程諾回頭看了一下球場，拒絕了張科換自己下場的要求。
“你什麼意思？”張科皺眉。
“我想和他……戰鬥到最後時刻。”程諾沒有回頭，而是一直看著球場上步履蹣跚的程觀月。
沒錯，這不是他想要的比賽。但他終於與曾經最好的兄弟在球場上重逢，他不想就這樣下場休息。
張科沉吟了一下，點點頭：“好的。但是你要注意，不要受傷了，決賽才是重頭戲。”
程諾重新回到了球場上，而程觀月仍然站在那裏。他身材單薄，卻如堅韌的蒲葦，絕不會輕易被折斷。
比賽結束時候，比分定格在30：75.一場單方麵的屠殺之後，馬良以為他們會接受全場觀眾的嘲笑與噓聲。沒想到觀眾們集體起立，竟然將雷鳴般的掌聲奉獻給了他們。
“看來戰勝黃棣，真的為我們贏來了不少粉絲呢。”徐小鬆忍不住笑了。
“切，無聊。”馬良頭也不回地走下場去。
一切都結束了……他高中生涯的那些張狂，那說出來會被人嘲笑的夢想。他最終沒能拿到全國比賽的冠軍，可是他已經拚盡全力，即便是幾十年後再度回首，他也是問心無愧了。
程觀月走到程諾麵前，兩人握手，互相致意。
“這一次不算。”程諾說，“明年的這個時候，我們還要在全國大賽的球場上相見。”
“那是當然。”程觀月與他定下了這個約定，“那個時候，我是絕對不會輸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