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澤近來幾日並不怎麼守著謝必安,倒不是他不願,而是那人不許,說是他最近瘦了太多,要他好好修養,考慮到那人比自己更需要靜養,李承澤也沒同他爭,隻是想著大不了每日多去看他幾次也是一樣。

其實李承澤知道,謝必安不想讓自己陪著他一是顧惜自己的身體,二是不想讓自己看到他的痛苦,雖然每次問他,他都說不疼,可是那慘白的臉色和落不盡的冷汗總是騙不了人的,再厲害的劍客也是血肉之軀,那麼多傷在身上,他怎會不疼,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安心罷了,李承澤明白,所以也不去為難他,至少自己不在麵前,他可以自在些,不必強忍痛苦。

因著謝必安的事,李承澤已稱病告假一個多月未曾上朝,太子先前被坑,心裏有氣,一個多月來沒少在禦前煽風點火告李承澤的狀,陛下樂於看著二人相爭,唯恐好不容易活過來的磨刀石再次沉寂,故而有意縱著李承澤,反倒訓斥了太子一番,如願的讓二人的矛盾更上一層樓,百官見狀,隻道這二皇子恃寵生嬌,恐不是好事。

原以為年前在朝堂上見不到這二皇子了,沒想到今日他竟上朝來了,看著他這大病初愈的模樣,百官皆是一驚,原來他說病了竟是真的,嗬嗬,想多了。

李承澤懨懨的待在一邊兒,官員的問候,太子的寒暄都一概不理,他今天可不是來跟他們演戲的,是來給他們送禮的。

二品大員以權壓人,草菅人命,倒也算不上什麼新鮮事,可是苦主直接把狀告到禦前的,這還是頭一遭了,要說這苦主是怎麼一路瞞天過海直接到了禦前的,那其中自然是少不了二殿下的護送,當然李承澤此舉也不是因為他善心大發,想要為民做主,他就是單純的要把這個苦主送到陛下麵前,原因無他,隻因那二位官員皆是太子門下,快過年了,做哥哥的總得給弟弟送點年貨。

按理說處置這樣的事情並不難,朝堂之上自有一套法則,可這次情況不同,也不知是刮的什麼風,大病一場之後的二皇子竟然生出了幾分慈悲心,生怕陛下在處置這件事上為難,所以帶苦主進宮之前,特意在外麵好好的宣傳了一番,現在,全慶國的子民都在等著,看他們的天子到底要如何裁決這場官司。

雖說在這上位者眼中百姓命如螻蟻,不值一提,可正所謂千裏之堤潰於蟻穴,是保兩個實實在在罪責在身的官員,還是與全天下的臣民為敵,那高堂上的天子還是分得清的。

要說這件事裏最鬧心的那還是太子,說不說話都挺煩,說了那就是包庇罪犯,縱容行凶,不說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臂膀就這樣生生被人斷去,誒呀,這日子算是沒法過了。

瞥了眼看戲的李承澤,太子牙都要咬碎了,這一出擺明了就是衝他來的,他這二哥,下手越來越狠了啊。

不過坐以待斃也不是太子的性格,朝堂上的,有幾個手裏是幹淨的呢,太子的門下手上有人命,他李承澤的門下手上也未必幹淨。

如預料中的一樣,沒過兩天,李承澤門下的兩個官員就犯到了太子手裏,太子這邊還在研究該怎麼跟李承澤交涉各退一步,結果李承澤那邊直接來了個先下手為強,一句王法律條擺在那,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別說太子懵圈了,就連陛下也迷糊了,這什麼情況,殺瘋了,怎麼開始敵友不分了。

直接折了兩員大將,太子氣的肝疼,連裝都不裝了,逮著李承澤就是一通損。

“二哥可是夠狠的,為了給我添堵,敵我都不分了。”

“那太子應該高興才是啊,你損兵我折將,比起你來,我還多了個不近人情的名聲,怎麼太子看起來反倒比我還生氣?”

“我……”

“我來猜猜看,太子之所以這樣生氣,大概是因為損折的兵將於我而言都是敵,但於太子而言卻都是友,對吧?”

太子臉色微變,很明顯,李承澤猜對了,那兩個明麵上是李承澤門下的官員實際上是太子門下,特意選了他們兩個,就是想著和李承澤交涉之後,把幾人都保下來,到時候他們可以繼續在李承澤那邊給太子做暗線,沒想到被李承澤反將一軍,明槍暗箭都折進去了。

“二哥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以為他們兩個是我的人嗎?”

“難道不是嗎?”

“二哥,你太會說笑了。”

“那太子就慢慢笑吧,多笑一會兒,畢竟以後能笑出來的機會可能不多了。”

拍拍太子的肩膀,李承澤笑著告辭,這個年,太子怕是過不好了。

饒是如此,李承澤猶嫌不足,謝必安死裏逃生,直到現在那一身的傷還在日夜折磨著他,憑什麼這些苦痛都讓他一個人來受,應該所有人都陪著他才是,謝必安身上疼,自己就要讓他們心裏疼,謝必安疼一天,他們就得陪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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