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騙不過去(1 / 2)

18騙不過去

令狐團圓很想睡,所以就迷迷糊糊地睡了很久。她做了一個夢,一個漫無邊際又希奇古怪的夢。

在夢中,天是暗紅的,不見日頭,地是褐黃的,龜裂出阡陌萬道。她化身為小鳥,撲騰著稚嫩的翅膀,飛行於幹涸荒漠的上空。她飛著飛著,越飛越累,她放緩了扇動翅膀,才發現即便她不扇翅膀,也有風托著她繼續前行。

聲響漸漸從身後傳來,厚重而沉悶如同戰鼓,她回頭,風卷狂沙的奇景驚得她極速向前。她乘著風浪向前衝,劃過的軌跡竟將天地一分為二。轟響猛炸的風嘯之中,一輪日頭掛到了天邊,霞蔚流長像極了某人的眼。紅日傾斜,似有淚滴下,淚攜白光直下,那淚打濕枯黃的地麵,神話般澆灌出一枝小苗,小苗瞬間拔地,竄上天空。

蒼茫的黃浪顛覆地表,她拚命往前飛,單枝向天的樹苗瘋狂滋長,紅日張開血口取代狂沙,烈獄似滾滾而來。眼見她就將被日頭吞噬,那樹苗卻化為一片綠葉,仿佛一葉扁舟托她繼續前行。紅日扭曲變成饕餮的模樣,饕餮嚎啕卻發不出一聲啼哭,她坐在綠舟上回首,丹鳳狹長的眼下密布糾纏的淺色細條。

脫離枝條的葉子長出了嘴,綠舟露出了兩排鋒利的牙齒,她聽到了葉子的天籟。她猛地足點葉麵,彈身飛越,再次翱翔於天地之間。綠舟追逐著她,在追逐與被追逐下,荒漠變為桑田,她的羽翼豐滿,成長為一隻青鳥。翠綠是她的衣裳,蔥青是她強有力的翅膀。她扇動著翅膀,拉回了天地的分界。

很累很辛苦,但是她不能停止也不願停止,身體仿佛熱了,體內的熱血在沸騰,沸騰到極點,就燒了起來。頭疼,頭疼欲裂,尖銳的刺痛感驚醒了她,恍惚中,她看到了夢中那一雙狹長流彩的眼,一人湊近她臉龐,喃喃道:“原來是知道疼的……”

“水……”她嘶聲。

比刺痛更叫她震驚的是,一個吻長驅直入,灌入她喉間仿似洪水奔襲。一片清涼後,她睜大了雙眼,看著那副熟悉的俊顏由模糊變清晰。西日玄浩麵無表情,長發披散於玄衣,玄衣散開的精繡衣襟,散發出他獨有的風韻情致。

她咽下他渡來的水,咕咚一聲,然後她蹙眉,渾身不舒服也就罷了,為何左耳又熱又疼?她用左手徐徐摸了一把,耳垂上竟多出了一枚耳釘。

“我說過,你出嫁我便送你一副耳環,我隻釘了你一個,你就醒了,還有一個,來!”西日玄浩望著她的耳垂,當日在閬夕宮他捏來揉去就上了心,眼下終於得償所願,釘了她!隻是,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她縮回手,見到指頭上一點嫣紅血珠。

“等等!”令狐團圓覺得頭腦一團糨糊,她抬手架住了他的手,他的手上赫然掐著一枚流光溢彩的藍寶石耳釘。他就是以這樣的耳釘釘穿了她的耳垂?而她流下了一滴血?

西日玄浩瞟了她一眼,病中抑或發燒的少女雙頰豔紅,比起往日傻兮兮的樣子,添了一份少見的楚楚動人。他順勢握住她的手,含住了那染血的指尖。

令狐團圓猛地抽手。粱王神經兮兮的?她頭暈神昏,卻也知道事兒不對勁。

西日玄浩低聲問:“記得我說過的話嗎?”

令狐團圓點頭:“你跟我爹還有很多人說,叫我爹把我看緊了,你不能保證下次見到我,不殺我而後快!”

西日玄浩錯愕,這是他在桐山城州府說的話。他突然將她從床上拉起,握著她肩頭問:“你吃過什麼東西?不,你腦子進水了?”

她一手推他,虛弱的她推不動他,便著急嚷道:“你才腦子進水了,一見我就又打又殺,要不就連罵帶刺,今兒又不知發什麼神經,給我穿耳洞還占我便宜!”

西日玄浩驚詫地望著她,她見他沒了動作,也安靜下來,兩人互瞪。

“令狐團圓……”過了很久,西日玄浩沉聲問,“接下來我說的每句話你都要記牢了。”

她依然瞪著他。

“你失憶了!”

她一呆。

西日玄浩滿腔苦澀,他沒有聽從萬福的建議,更小心提防了湯藥,什麼藥他都先吃一口,再喂給她,可她還是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