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不見盛京見塵霧
1你個騙子
西日玄浩鬆開手,但見她雙目一闔,直挺挺地倒下去了,他不禁大驚失色。
“來人!”
令狐團圓躺在床上,低低地道:“別嚷,讓我再睡一會……”
西日玄浩的麵色又難看起來。死渾球,都到這份上了,還不叫人安生!
他想提她起來,穿了另一隻耳朵,可瞅著她異常的紅潤麵色,終究怨恨地忍住了。
“殿下!”侍衛門外請示。
他沉聲道:“找平鎮,去請潘太醫。”
雍帝的旨意已然頒下,西日玄浩得與少女在王府裏待上整整一個春季。四月四人不肯離去,也一同被禁錮在府中。一隊羽林軍駐紮進粱王府,領隊的是個矮胖的軍官,總是笑哈哈的胖子正是盛京最著名的飛雲騎尉,人稱“滾刀肉”的田守正。
平鎮與兩位羽林侍衛,請回了潘老太醫。一去一回,田胖子笑了兩次,平鎮看得礙眼,但他也沒有貼己話與潘怡和說,顧侍衛那兒得來的宮廷消息早就震懾了眾人。閬夕宮一夜被鏟平,才解凍的閬風湖湖水染紅了一大片。言路蔽塞的粱王幕僚,隻能隱約從潘怡和麵上猜測,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改變了明遠郡主的命運,也影響了他的主子。
潘怡和憂慮重重的再次替少女診病,聽粱王說她失憶後,老太醫沉吟道:“她不該失憶,更不該這麼早醒來!”
西日玄浩一呆,難道因為他穿了她耳垂,才導致她過早蘇醒嗎?
“老夫曾言,她醒來隻怕承受不起。”潘怡和惋惜地道,“她如此早醒來,醒得越早修為損失得越厲害,怕是往後……隻能作個尋常人了。”
西日玄浩的心頓時揪起。禍不單行,渾球的一身修為喪失?
“能治嗎?”
潘怡和搖頭道:“毒走全身,深入肌體,已要糾纏半生,她若自個靜養,自然蘇醒,最壞的結果不過是修為到此為止。可偏偏她醒得如此之早,過早太多,提前結束了肌體自愈!”
“你怎麼了?殿下?”潘怡和忽然發現粱王不對勁。
西日玄浩握緊了掌心中另一枚耳釘,壓著聲道:“我沒事。”
潘怡和又為他診脈開方,幾次老太醫都想啟齒相問,卻次次都吞了回去。潘微之與無缺暫扣宮廷,粱王與少女被軟禁,這一切都始發於九華宮的那一幕。
潘怡和離去前歎道:“她能揀回一條小命已是不易,殿下往後多多體恤吧!”
西日玄浩道:“本王自有分寸。”
老太醫走遠後,西日玄浩方才緩緩地坐到了少女床頭,他凝望她半響,輕輕撩起他一側的長發,將另一枚耳釘穿透了自己的耳垂。
午後的春光明媚在房外,未撤的炭火熏暖寢室。海嵐親自端著茶點,輕手輕腳地踏入,而後僵立於門前。
西日玄浩坐於床畔,上半身伏在床上,他披散的長發半掩側麵,仿佛在少女身旁睡了很久。海嵐默望片刻,擱下茶點,悄然退去。
西日玄浩隱在長發後的鳳眼閃過一道微光。
令狐團圓不舒坦地又睡著了。並非床不夠軟,枕被不夠舒適,也不為房內的氣息,房內有粱王陪伴,而是她本身的難受。這一次她沒有做夢,但隨著熱度的消去,她開始發寒。陰寒從腳底心鑽起,不知什麼時候她在被中蜷縮成團,更不知什麼時候她渾身寒栗。
一隻手貼上了她的額頭,那手是那麼熱,令狐團圓睜開雙眼,西日玄浩收回了手。
“還想睡嗎?”
她搖頭又點頭。下一刻,她被他連人帶被裹入懷中。他抱著她坐到了桌前。
“吃東西!”
她皺眉,她已經吃飽了陰寒的滋味,此刻連動動小指頭都不願。
西日玄浩以輕柔的動作喂了她一口糕點,這一口糕點對她卻是強塞,她一邊吞咽著一邊打著寒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