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讓明史度一個人難過害怕的縮在床角垂淚,而自己什麼都不做的話,賀玉想,他恐怕也會徹夜失眠吧。

明史度沒有縮在床角獨自垂淚,他哭啞了嗓子,雙手扒著碧玉池邊不願走。

覓心的屍首已經被收走了,因說不吉利,不讓他看。

他隻能在覓心的葬身處,望著平靜的水麵痛哭,他不敢回去,不敢回那個沒有覓心的地方。

他想回家,但已經沒有路了。

他在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身邊與家有關的牽絆,全都斷了。隻剩他孤零零在這個地方,宛如在一座孤島上。

回不去,也走不了。無法前進,無法後退,茫然不知方向。

不知該如何活下去,也沒有膽量尋死。

他隻能哭,起初是滾燙的淚,燙的他臉都發疼,後來,連眼淚都冷了,冰涼涼的,他哭到渾身發硬發冷,雙腳如冰塊。

這個時候,一件外衣搭在了他肩上。

睿君抬起頭,淚眼朦朧中,仿佛看到了覓心,看到了父親……

視線清晰後,看到賀玉關切的神情,他鼻頭一酸,撲抱著賀玉的腿大哭起來。

“玉……哥哥。”

第25章 明史度(四)

到了早上, 賀玉才回宮,樓英說:“你不該去,你應該讓他去依靠皇上。”

“我受不了。”賀玉說,“我見不得他們這樣。”

“天底下有三萬萬人, 哪一個不苦?哪一個不難?你不是菩薩, 救不了苦也救不了難, 別把自己搭進去。”樓英第一次說這種話, 神情萬分真誠, 語氣萬分嚴肅, “賀玉, 書讀多了不要往大處看, 低頭過自己的小日子吧。”

他指著翠微宮方向說道:“皇上同情你, 賞你的慰藉, 到現在還沒見。再拖下去,六宮就全知道, 最善最好欺負的,是你賀玉了。”

賀玉長歎口氣:“我知道了。”

“隻你自己知道還不行。”樓英推他, “找皇上去。賀玉, 我隻說一句,你不是什麼賀玉,你是宮裏的文持正,你妻主是皇帝。”

樓英說:“五皇女在我宮中,我沒空,你幫我送她去乾元宮吧。”

賀玉抱著歡脫的五皇女,一路哄著,艱難走到乾元宮。

子期見是他來,有些意外, 但很快就低下頭去,小聲提醒道:“皇上和寧親王在下棋。”

賀玉萌生了退意,但子期已進去傳報。

“玉哥?稀奇了,怎今日主動來尋朕。”皇帝心情似是很好,笑道,“讓他進來。”

五皇女撒手就沒,風一樣爬上皇帝的腿。

“朕明白了,定是襄君把她扔給了你。”皇帝笑著招手,“過來。”

“文持正。”年輕的寧親王頷首,將手中的碧玉棋子拋進棋簍。

賀玉回禮:“寧親王。”

“說起來,我跟文持正,還是連親。”

“哦?是嗎?”皇上疑惑道,“怎麼朕記得,你是跟容君是連親,容君的小弟,不是你的側君嗎,嗯?”

“誒,文持正也是。”寧親王半調侃道,“容君還有個弟弟,跟了文持正的妹妹。”

皇上摩挲著棋子,鎖眉想了許久,道:“朕想起了,是有這麼回事。”

賀玉默不作聲,有些拘謹。

寧親王無奈一笑,看來文持正果真如傳言那般,不怎麼愛說話,也不太聰穎。

皇上拍了拍旁邊的位置,輕聲道:“別站著,過來坐,都是自家人。”

寧親王笑得原本就彎如月牙的眼睛更小了些,起身道:“這棋下完了,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