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抉擇,各有不同,」呂姵用盡渾身力氣,脊樑由始至終挺得筆直,「我感激你,卻不是為你的培養之恩,而是若無你,此刻我便不會站在他的身側。」
楊堅看呂姵一邊說著,一邊緊了緊宇文允的手,更覺好玩一般彎了彎唇角:「哪怕是此刻同他一同去死?這樣吧,我知道你上趕著回來,肯定是堅定主意要同他一起死的了,那宇文允,我來問你……若你把呂姵殺了,我便饒你和你手下這幾百號人不死,你會不會……」
呂姵心頭忽地一動……
該不會……
可宇文允卻已斷然拒絕,並且語帶諷刺:「國相,我敬你是位英雄才有此約。你若是如此看輕於我,更如此自貶身份,那我手下這些兒郎,縱使是投降於你,怕也難以臣服吧?」
「王爺!」
他手下兵士一聽才知今日之約的目的,之前宇文允皆哄騙他們說是要與楊堅在此斷頭崖上單獨比試……頓時眾人便是一片慌亂。◣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宇文允立掌止住他們的騷亂,眼神凜冽地凝向楊堅:「你要的,無非是我的命,何苦拿他人命做誘餌或威脅,今日我約你來,便是準備將這條命給你。但他們各個身負本事,若你能承諾他們性命之周全,我甘願獻出項上人頭。」
「王爺!」
「我們不降!」
「我們寧願戰死,也絕不要你的性命去換個偷生。」
「對!我們寧願戰死!」
宇文允轉頭,凝向他手下那些紅了眼眶的兒郎們,開口欲勸,卻是心頭滿滿,不知從何說起。
卻不防此時,與呂姵相牽的那隻手突然被塞入一個硬|物,他尚未完全反應過來,便被一個力道捉住他的手往前一扯一送,利刃穿破皮肉的悶響傳來,如心突然被摘走一般,他突然再聽不到身邊的一切聲響,胸口更是空空蕩蕩的恐慌,他匆匆轉身……見到此生最可怕的場景。
匕首穿胸而過,呂姵卻是麵色蒼白而唇邊含笑,清澈的杏眼中有著堅定、歉意與淚水,她慢慢委身於地,對宇文允道:「記得我之前說過嗎?若有一日你對不起我,便親手殺了我……你昨晚那聲『對不起』……我聽見了……」
「姵姵!」宇文允開口,卻發不出聲響,他不斷地去看那柄他送她的匕首,血湧出的並不多,他不知道是在騙自己還是騙她,「沒事的,沒事的……」
「小允子,」呂姵知道自己一時慌張之下,並沒戳中心臟,不然哪兒來的力氣說話,其實並不疼,意識都在逐漸渙散了,哪裡會有那麼多的痛感,「你不要難過……我的確沒事,隻是要回我該回的地方去了……我也不痛,唯一心痛是不能再在你身邊陪著你了……我其實也對不起你,沒有為你留下什麼血脈,還要獨佔於你……小允子,你好好……活著……」
最後一口氣了,呂姵看向麵露譏誚的楊堅:「你要說話算數……」
話音未盡,呂姵便闔上了雙眸。
失重之感突然傳來,耳邊最後聽見的是宇文允嘶聲痛呼……
「姵姵!」
她在這樣的呼喚中,抽噎不止,而後就突地又睜開了雙眼。
呃……
這怕是詐屍了吧……
她會不會把他們嚇死……
可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躺在自己家中禮佛的地方,比起雙眸溼潤,更溼潤的是唇邊,她迷迷糊糊伸手去擦了擦……
可怕,是自己唸經吐出來的白沫子還是做夢做出來的夢口水?
她真的就這樣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