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南朝為了從北國接回為質的太子,口頭上算是答應了北國提出的幾個嚴苛的條件,其中一條是讓南朝敬獻天絲寶甲以及殺死邢子卉。

而在北國為質子的南朝太子趙毣,正是今上趙涪與彭皇後的嫡出皇子,也是那位與涇縣縣主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嫡出皇子。

與北國提出的其他條件相比,殺人奪寶反而是相對容易的一件事,什麼割地賠款、年年上貢、開通互市、開放海港等等條目一條條更嚴苛。

但若那位太子趙毣並非皇室正朔呢?今上正值盛年,還能再生皇子,南朝完全可以不顧這位“皇子”的死活,直接北上兵戎相見,用拳頭說話,不會再與北國談什麼條件。

左家想在官場上的人官位雖然不高,卻也有路子了解北國人提的那些條件。江湖又盛傳天絲寶甲在邢子卉手裏,如今邢子卉身死,若能將天絲寶甲找到獻給朝廷,說不定是大功一件。

謝無藥想到這些,更加堅定要捂好身上這件真.天絲寶甲。過幾天邢子卉身死的消息得到證實後,會有不少人拿著各種寶甲去找朝廷邀功。那時他這件不起眼的寶甲也就沒人注意了。

“承蒙左前輩照顧,既然已經知道仇方藏身的地方,你們趕緊去抓人吧。在下並非江湖人,如今隻是偶然路過,不想多露麵,是否可以先留在客院等消息?”謝無藥才懶得出門去抓人,何況他知道結果,還不如乖乖在客房歇著養傷。

左仕嘉略有些遲疑,怕萬一興師動眾的去了那家大賭坊,沒找到仇方,豈不是鬧了大笑話?左家在銅陵城內雖然影響力不小,卻終歸不是官府或軍方。那家大賭坊是府台家的小舅子開的,平時誰敢在哪裏鬧事?

不過這一次若叫上彭強他們,抬出彭皇後這樣的靠山,說不得還是能橫著走的。

柳觀晴解釋道:“左世伯,昨日我討要傷藥是給謝老弟用。他身上傷勢不輕,還是留下將養吧。”

“是謝賢侄受傷了?需要郎中看一下麼?”左仕嘉語氣關切。

謝無藥搖頭,客氣道:“都是些普通皮肉傷,柳大哥已經給敷藥,無需再麻煩旁人了。在下`身無分文,這些時日全仰仗柳大哥救助,如今能在左前輩這裏有落腳的地方已經感激不盡。”

左仕嘉心道這年輕人品性不錯,又有一些獨門的手藝,與柳觀晴的關係看起來也好,值得結交。

從左仕嘉的書房離開,柳觀晴和左仕嘉各自安排調動人手去圍捕仇方,謝無藥一個人回了客院。

不一會兒,就有左家的下人送來了不少東西。嶄新的被褥、衣物,甚至還有十兩銀子。民間普通農戶二兩銀子能過一年,左家不愧是武林世家江南豪門,十兩銀子隨便贈人很豪爽了。怪不得左家在江湖上名聲不錯,家主的確會做人。

謝無藥剛才什麼都沒要,人家卻從他三言兩語裏聽出了他的難處,貼心的為他準備好了東西和盤纏。今日受人恩惠,他日在左家遭難時,謝無藥心想能幫就幫一把,不能袖手旁觀。

謝無藥耳聽著彭強帶了人出門,隻留了兩個人看著林嫵。他這邊除了尋常的仆從掃灑伺候,並沒有人來打攪。他抽空換上了新衣,這是一套錦衣勁裝,從裏到外的衣衫、包括靴子腰帶都配的齊全。果然比之前那套粗布衣穿起來舒服,看起來也順眼了不少。

謝無藥是會過日子的人,今日在左家打秋風,還不知道下一次何時才能補充裝備。所以他拿出包袱皮,將換下的舊衣和銀兩都收好,將來出門就帶上。萬一犯了事逃跑的時候,也能有替換變裝的道具。至於天絲寶甲還是穿在身上,睡覺都不脫,免得出了紕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