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醫笑道:“別聽旁人亂喊,我就是府裏的下人,會點醫術,不敢稱先生二字。”
“原來如此,英雄不問出身,有本事就值得敬佩。我恰好認識貴府中一個叫無藥的人,聽名字與你排行相仿,不知他住在何處?”柳觀晴別有用心的說了一句。
“柳少俠說的無藥,我小時候與他住在一個院子。後來我被送去太醫院裏做學徒,這才回到府裏不久,平時幾乎見不到無藥。他應該還在外邊辦差吧?據說他住在府裏東北角那邊的院子裏,與客院和我平時住的地方都比較遠。柳少俠這是現在要去找他麼?”
“我就是隨便問問,剛才我和他一起回來府中,他被謝大人留下單獨說話了。”
無醫聞言眼中閃現擔憂之色,麵上卻假裝一派鎮定的問道:“柳少俠的脈象平穩沒有什麼問題,所謂水土不服,莫非隻是沒什麼胃口?”
“嗯,大概是吧。”柳觀晴本來就沒毛病,東拉西扯一通,無醫隻好給他留了幾枚開胃的藥丸,外加一瓶傷藥。
本來無醫要幫柳觀晴包紮手腕,柳觀晴客氣回絕說自己能搞定。其實是想著多留點藥以防萬一,謝無藥之前提了會挨罰的事情,讓他隱隱不安。
無醫也不多耽擱,告辭離開,急匆匆又去了府中庫房,比平時多領了幾瓶外傷藥放在藥箱之中,大步奔去了藏書樓那邊。
謝無藥默運內力緩解傷痛,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挨到了客院門口,眼見有仆人端著一個擺滿了餐飯的盤子送進去,心頭終於又有了一點前行的動力。正中午,該吃飯了,謝府客人的夥食相當好,他正趕上了,當然要蹭一頓。
秋末風涼,柳觀晴的客房本是關著門的。謝無藥走進院子裏的時候,柳觀晴已經聽出他的腳步聲,立刻從裏麵推開門迎了出來。隻見謝無藥散著長發,一身潮濕,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不免關切道:“無藥,你怎麼了?是毒傷又發作了麼?”
謝無藥進了房間,柳觀晴便吩咐那些仆人們先退出院子,沒事不要過來打擾。
謝無藥這才原形畢露拽了椅子癱坐在桌邊,苦笑道:“原本我的任務要在兩個月內完成,這不是晚回來了幾天麼,所以挨罰了。不過還好沒耽誤到你這裏蹭午飯,可惜隻有一副碗筷。等柳大哥吃完,給我隨便剩下一點就好。”
“謝大人看起來很和藹,沒想到對你如此嚴苛。你為了我耽擱了時間,他怎麼能罰你?我剛才從無醫先生那裏要了一些外傷藥,讓我幫你看看吧。”
“你見到無醫了?那別麻煩了,他的藥隻是尋常傷藥,對我沒什麼用。”謝無藥輕輕歎了一口氣,“柳大哥你吃不吃飯?我可是餓的狠。”
“你先吃啊,我哪有那麼講究,你用過的碗筷我再用也沒什麼。” 其實柳觀晴在家挺講究這些生活細節的,與旁人共用碗筷吃飯是絕無可能。沒想到今日,麵對謝無藥,他那些講究轉瞬間就拋到九霄雲外了,甚至內心深處滿是渴望,謝無藥用過的碗筷,他接著用了算不算是某種更親密的接觸呢?
謝無藥是真餓了,被鞭打了一頓不吃飽點怎麼積蓄能量快速恢複體力?見柳觀晴表態不在乎,他便拿了碗筷,飛快吃了起來。當然吃飯的時候他並不是亂翻盤子裏的菜,隻守著一邊夾菜,給柳觀晴剩了大半。
柳觀晴就坐在邊上看著謝無藥風卷殘雲的吃飯,心中隱痛又翻湧上來。謝無藥不說,柳觀晴也能看出他那濕淋淋的外衣之下,新鮮的血痕。還有雙手手腕上或許是被鐐銬磨破的皮肉,一片暗紅,觸目驚心。
“無藥,我送你回你房間休息吧。”柳觀晴隨便吃了幾口飯,見謝無藥疲憊的趴在桌上,便停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