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說了,他就再補充一句吧。
“不是訓你,不用緊張。”
好家夥,這句話說了還不如不說,元修莫名其妙更緊張了。
待幾人用了晚飯,玉檀秋先回了自己在將軍府裏的院子,他現如今時間不那麼緊張了,好不容易輕鬆一天,自然想在將軍府裏舒舒服服的睡一覺,別院雖然基本的東西都有,但屬實沒有這邊舒服。
裴獻卿讓傅恩錦先去沐浴,晚了怕她的頭發晾不幹,而後便帶著元修去了書房。
書房裏的燭火點起來,燭芯跳動,那抹光便明明滅滅的。
元修也不知道將軍要跟他說什麼,於是便靜靜等著。
裴獻卿站在床邊,眼睛瞧著窗外樹影婆娑,而後淡淡道:“京都如今時局不穩,你父親給我來信了,問你要不要回淮陽。”
元修抬頭,有些驚訝,他沒想到父親會這個時候給裴獻卿來信。
裴獻卿看他的神色,笑了一下:“那麼意外?他即便是讓你跟著我曆練,但你依然是家裏的老幺,你的母親很擔心你,畢竟這不是單純的像在北境對外殺敵那麼簡單。”
元修早幾年跟著裴獻卿曆練,但裴獻卿並不會讓他上戰場,他的家族不是什麼名不見經傳的小族,他又是家裏的老幺,其實身份並不比京都裏這些個世家要差。
聽了裴獻卿的話,元修垂眸:“將軍,我不想回去。”
裴獻卿沒有勸說他,隻是道:“京都的時局你跟在我身邊是知道的,繼續跟著我未來可能會有危險,我對你的能力很放心,但你現在的狀態我並不看好。”
他說的一針見血,元修咬了咬唇,半句話也無法反駁。
看著他有些頹唐的神色,裴獻卿從窗邊離開,拍了拍他的肩:“有件事情你可能還不知道,廣元侯府已經給楊小姐說親了,是泰邑伯府的嫡次子,兩家相談甚歡,已經準備交換庚帖了。”
交換了庚帖就意味著,這門親事基本上是定下了。
裴獻卿說完,也沒有再看元修的神色,隻是走到書房門口的時候又說了一句:“我希望你所有的決定都能無愧於心,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吃。”
元修愣了一下,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她要定親了啊,那個泰安伯府的公子會對她好麼?這竟然成了元修心裏第一個出現的問題。
除此之外,還有些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心裏像是被蒙上一層陰翳的烏雲,潮濕的雨氣籠罩在上麵,泛著涼意,有一絲難過,被他刻意忽略過去。
他沉沉的歎了口氣,有些魂不守舍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
如今已是盛夏時節,空氣中都透著一絲悶熱。
太陽灼熱的溫度有時候會曬得人心慌,京都被熱浪席卷著,就連最熱鬧愛吆喝的小販們此時都蔫了下來,隻坐在自己的攤子後頭有一搭沒一搭的扇扇子。
午後外頭曬的慌,朱雀街上的人也少,突然一匹紅棕色的烈馬飛馳而過,晃花了人的眼。
有小販從攤子後頭探出頭來,跟旁邊的人交頭接耳:“剛剛過去的是誰啊?那馬瞧著可真威風。”
旁邊的人眯著眼睛想了想,而後道:“好像是裴將軍啊,那匹馬據說還是他從北境帶回來的寶馬呢!”
兩人絮叨了幾句,嫌太陽太大,又窩回了自己攤子後麵。
剛剛過去的確實是裴獻卿,他策馬去了京郊,在國安寺的門前停下。
寺廟門口的小沙彌是認識他的,見他下了馬,便放下掃帚走上前去,對他雙手合十行了一禮,打了聲招呼:“阿彌陀佛,裴將軍來了。”
裴獻卿也回了一禮,隻問道:“玄量大師可有在閉關?”
小沙彌搖了搖頭:“住持近些時日在撰寫佛理,未曾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