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墨:“……”
他反而不知道說什麼了。
好像千言萬語堵在喉口,卻不知從哪一句開始了。
他垂頭半晌,複又抬起來,小心翼翼地問:“幾時,懷的孕?”
林冰琴眼神冷冷地盯著他,“幾時能懷上孕?這話得我問你吧?”
曾墨羞愧地低下頭,“是,是你說懷孕才兩個月,我,我便誤會了。”
“你像鬼一樣衝進來,還指望我能說出什麼來,我說兩個月就兩個月?你眼瞎了麼,不會看麼?”林冰琴肚子刻意往前挺了挺,“兩個月的胎兒,跟豆芽一樣大,能有我這樣的肚子麼?”
兩個月和三個月的區別,光用眼神是分辨不出來的。
雖然委屈雖然氣憤,但她能理解他因為兩個月而生氣。
換了任何一個有血性的男人,遇到這種事情都該生氣吧。
可她就是氣不過,就是想刺刺他。
“難道是最後一次?”曾墨問。
林冰琴氣哼哼的,“我怎麼知道。”
曾墨近乎癡迷地盯著林冰琴微微凸起的小腹,試探地問:“可不可以,讓我碰碰它?”
他沒當過爹,不知道當爹的感受,現在想做的就是碰碰她的小腹,跟他親手創造的生命打個招呼。
林冰琴一扭身子,走到床邊,坐了上去。
曾墨還跪在桌旁,眼神跟隨著她的腳步,表情尷尬而無措。
停了會兒,他問:“是不是,我臉上的疤痕,不太好?”
這是他第二次因為疤痕的問題問她。
足見他有多不自信。
擔心她討厭自己,擔心自己不該回來。
林冰琴沒吱聲,掀開被子上了床。
哭得太久,她都哭乏了。
渾身上下都疼,她想躺躺。
她拉高被子蒙住頭,麵朝裏躺著。
曾墨還跪在那裏,隻不過扭頭看著那團隆起的被子。
停了一會兒,那團被子沒有任何動靜,林冰琴像是睡著了一般。
曾墨輕輕歎了口氣,手摁在腿上就要站起來。
剛起了一半,就聽到被子裏傳出林冰琴嗡聲嗡氣的聲音:“就跪這麼一會兒就受不了了?”
曾墨半起的雙腿重新跪了回去,眼角微微翹起,“不會,你讓我跪一輩子,我也願意。”
“為什麼現在才回來?”
隔了三個月那麼久的時間,林冰琴想知道個理由。
曾墨把前因後果一五一十道來,起事的過程、一萬精兵、舍命救皇上以及被恩準回鄉,講了個明明白白。
“你是要把我和娘接到宮裏?”
“天子身邊瞬息萬變,其實並不是個安全的地方。我覺得,你和娘在這裏才是最安全的,起碼無性命之憂。但是,現在皇上需要我,我必須回宮……”
這就兩難了。
林冰琴拉下被子,忽地坐了起來,“你確定你就是安全的?曆代皇帝打下江山後都會殺死身邊一起打天下的人,你覺得你會是個例外?”
聽曾墨講起的種種,林冰琴對他的話產生了質疑。就她看過的曆史小說裏,像曾墨這樣的人物,必死無疑,隻不過時間早晚的問題。
林冰琴俏目睜著,有板有眼地跟曾墨講政治上的事情。這讓曾墨非常吃驚。
都說女人頭發長見識短,林冰琴的頭發足夠的長,但見識也非同一般。
默了半晌,曾墨慢慢回答:“你不必憂心這個,隻管照顧好自己就可以了。”
自己關心他,他還不領情。
林冰琴一翻身,重新躺了下來。
停了一會兒,曾墨聽到床那邊傳來平穩的呼吸聲。
她竟然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