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個人都被籠罩在黑夜裏,好似落入了無邊的孤寂之中。

忽地,蔣明卓眼神一緊,險些將手機捏碎。

沈知夏同他並沒有什麼共同的朋友,除了某一次沈知夏喝醉,他匆匆趕到想將人帶回家。可能是因為那天去得匆忙,蔣明卓穿得有些隨意;也可能因為,那年他父親剛剛去世,年少的小混混一身戾氣尚未褪去,看上去十分不像樣子,這讓一幹不明情況的富二代以為他是沈家的保鏢。

嗬,保鏢…

其中一個沈知夏的“好哥們”放心不下,屈尊降貴地加上了蔣明卓的微信,讓他把人送回家之後發個照片。

這算是他們唯一的一個共同好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這次這位共同好友居然沒有屏蔽蔣明卓。

十秒的小視頻人聲嘈雜,鏡頭一晃而過,滿目燈光閃爍。

可蔣明卓還是捕捉到了那個人群中,坐得歪歪斜斜、幾乎是靠在別人身上的傻比。

傻比沈知夏醉醺醺地歪著,而他身邊那個修長的身影,恰好就是剛剛回國的徐蘭庭。

沈知夏和徐蘭庭在一起——這個念頭在蔣明卓腦子裏炸開,幾乎是下意識的,蔣明卓關掉了手機。

他像是忽然被紮了一刀,第一反應居然不是反抗,而是逃避。

他甚至不敢再打開手機,他怕自己忍不住打給沈知夏質問;他怕自己丟下一切殺回去跟他爭吵;他怕壓抑不住骨子裏的暴戾,又變回那個靠暴力解決問題的混混頭子。

蔣明卓後知後覺,當年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這些年畏懼的東西居然多了這麼多。

白在南郊巷子混那麼久了…蔣明卓苦笑:真他媽窩囊。

月亮悄悄退場,日光穿破雲層,天地之間滿是燦爛光明。

房間裏沉悶得令人窒息,厚重的窗簾遮蓋一切,蔣明卓便陷在黑暗裏,腳邊是一地煙頭。

他抽了一夜的煙,眉宇間的倦色卻不顯憔悴,反而令他看起來更為凶悍,像是被逼到角落的困獸,勉強壓抑著暴躁的情緒。

“蔣總,那批貨出事了。”助理的電話將蔣明卓從渾渾噩噩中喚醒。

“什麼…”蔣明卓的聲音啞得可怕,助理幾乎聽不見對方說了什麼。

“蔣總,是這樣的,”一向老好人的周助理居然也帶了怒意,“是沈氏名下的物流集團,強行扣住了那批貨,現在對接的人根本不給咱們解決問題,一直在來回扯皮,目的就是拖著,想等我們這邊資金鏈斷裂…”

蔣明卓抬手捏了捏鼻梁,問他:“你確定,是沈氏?”

“是,您可以親自確認。我覺得,現在的資金鏈…”

“行了,不用多說。”蔣明卓沉聲說,“直接走法律途徑。”

“但是現在這個情況,我們根本拿他們沒辦法。”

蔣明卓:“不必,我心裏有數。”

沈氏…整個京城找不出第二個能這麼隻手遮天的家族。

看來,是沈老爺子等不及沈知夏乖乖回去認錯,要用些手段,讓蔣明卓知難而退了。

第7章 小型修羅場

京城的冬來得毫無預兆。下飛機時,蔣明卓恍惚覺得自己已經離開許久。

明明離開時還是幹燥溫暖的秋日,一轉眼,四處都是白霧蒙蒙,蕭瑟冷寂。

他沉默地向前走,似一粒無足輕重的塵埃,彙入茫茫人海。

“蔣明卓!這兒!”一個朝氣蓬勃的聲音穿越人海。

蔣明卓抬起頭,隻見一個白絨絨的身影飛奔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