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受驚,猛地從他懷裏躥了出去。

蔣明卓顧不上其他,迅速回頭去抓木木。

誰知道,那貓慌不擇路,一猛子紮進了對麵那人的懷裏。

蔣明卓有些無語地起身,卻看見了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打臉來得就是這麼快,就在蔣明卓感慨完鄰居安靜不作妖之後,沈知夏出現在了隔壁。

剛剛搬家的緣故,來人穿著一身居家服,頭發微濕,漆黑的眼裏殘留著沐浴後的水霧,叫人看不清情緒。

蔣明卓發現,一年真的可以讓人改變很多,他甚至看不清對麵那人複雜的神色。

沈知夏變得不可捉摸,他將周身的尖刺收斂得很好,釋放出幾乎無害的氣息。再加上那一張過分漂亮無辜的臉,他幾乎能輕易地騙取任何人的信任。

但蔣明卓不會上當,他清楚地知道,沈知夏這個人有毒。

毒蘋果包裝得再好,也還是有毒。

沈知夏彎腰將腳邊的貓抱起來,他低著頭,直長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圈陰翳,襯衣被貓抓得敞開,露出蒼白的皮膚。

修長的手指陷在毛茸茸的貓毛裏,輕輕摸了摸,受驚的貓慢慢地安定了下來。

沈知夏沒有說話,不知為何,也在一直回避蔣明卓的視線。

他就那樣低著頭,走到蔣明卓身邊,連呼吸都變得很輕。

蔣明卓看了看對麵敞開的門,又看了看沈知夏,眉頭漸漸皺起,“你住隔壁?”

時隔一年,相遇的方式荒唐又離奇。蔣明卓卻沒有過多的驚訝,畢竟,對方是沈知夏,是個不擇手段的瘋子。

“嗯。”沈知夏抱著貓,一時不知該怎麼動作,才顯得自然。

他還僵在原地,蔣明卓便抬手從他懷裏抱走了貓,皮膚隔著襯衣相碰的那一刻,蔣明卓能明顯感覺到沈知夏骨骼的顫唞。

蔣明卓:“謝謝。”對於沈知夏擅自搬到隔壁的事兒,蔣明卓不理解,也不想多問。

如果能相安無事,彼此當做陌生人,蔣明卓也懶得跟他計較這麼多。可他知道,沈知夏從來不是省油的燈,所以,當看見沈知夏的那一刻,蔣明卓就做好了搬走的準備。

沈知夏一直低著頭,直到蔣明卓轉身離開,他才忽地出聲:“蔣明卓。”

空曠的樓道裏,連回音都顯得格外孤單。

蔣明卓:一手按著門把,沒有回頭,“請你別來打擾我的生活,如果你做不到,我會馬上搬走。”

在蔣明卓看不見的地方,沈知夏目光陰沉,近乎貪婪地盯著蔣明卓的背影,“如果你不想看見我,我可以消失。”

“如果你覺得我惡心,我可以不來髒你的眼。”沈知夏的聲音意外平靜,曾經刺得他體無完膚的言語,此刻從口裏複述出來,也不過輕飄飄一句話,顯得無足輕重。

蔣明卓想起自己曾經在馬路邊上跟ken的對話,也想起自己曾經說過,看見沈知夏就惡心的話。

他想起來那個躲在路燈後的年輕人,才恍然明白過來,那個人是沈知夏。

“既然你聽見了,我不介意再說一次,請你,離我遠點。”蔣明卓轉身看著那人,一字一句,“聽明白了?”

“好。”沈知夏沉澱出了生活的圓融,在麵對蔣明卓的時候,終於能克製自己的情緒。

他下意識地撇過頭,不讓蔣明卓看見自己的臉。

那句“惡心”在他心裏剜出一個偌大的疤。沈知夏想:既然蔣明卓看見他就厭惡,那麼他就盡量不叫他看見自己偏執陰暗的臉。

這樣,自己才可以在安全的範圍內,遠遠地看上蔣明卓一眼。

門緩緩關上,沈知夏才慢慢地直起身子,閉眼靠在了牆上。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將胸中翻湧的陰暗情緒按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