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才能讓他清醒,讓他冷靜。
十二點半,林清依舊沒有從蔣明卓家裏出來。
沈知夏拂去眼瞼上的冷汗,慢慢地整理好自己,讓自己看上去像一個妥帖的成年人。
他收拾好一身的戾氣,緩緩地走進電梯,按下了樓層。
寂靜的樓道,電梯叮地一聲響。
窩在沙發上啃薯片的林清跳起來,低聲輕笑,“果然來了。”
林清怎麼不清楚沈知夏的手段?故意把他家木木騙走,然後趁夜深人靜上門送貓,借此接近蔣明卓。
林清混跡名利場多年,什麼把戲都見識過,但沈知夏顯然跟他棋逢對手,兩個人都能做到不動聲色,慢慢地跟對方耗。
他一直在等,哪怕蔣明卓困到自己先去睡了,林清也固執地在沙發上等著沈知夏過來敲門。
門打開的那一刻,二人的視線交彙,風雲湧動。
而蔣明卓,他陷在毛茸茸的珊瑚絨被裏,睡得十分香甜。對於房門口的劍拔弩張毫無知覺。
沈知夏越過林清,視線在客廳掃了一圈,“蔣明卓呢?”
林清將衣領扯了扯,一副剛睡醒的樣子,“哦,我沒吵醒他。”他噙著恰到好處的笑,帶著男主人般的遊刃有餘,“木木呢?”
沈知夏:“那隻貓,是你的?”
林清:“是啊。”他眼皮一掀,笑著說,“準確地說,是我跟蔣明卓的貓。我現在跟蔣明卓住一起,貓也就拿過來了。”
“這樣。”沈知夏麵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那你應該不知道,蔣明卓,不喜歡貓。”
他跟蔣明卓在一起五年,卻從來沒有養過寵物。
有一次,沈知夏試過接濟一隻流浪貓,蔣明卓雖然也跟著照顧那隻貓,但眼底的疲憊是擋不住的。
蔣明卓會覺得累。他為人溫柔,一直充當著照顧他人的角色——當然,在旁人的眼裏,蔣明卓也應當是照顧別人的那個角色。
那時候的沈知夏不懂,單純覺得蔣明卓或許不喜歡貓貓狗狗。
可沉澱下來,慢慢去回憶過往,沈知夏才發現,蔣明卓才是活得最累,最需要被人照顧的那個。
與其說蔣明卓喜歡貓,不如說,蔣明卓更像那隻需要被關愛,被照顧的貓。
一直以來,蔣明卓都在為別人遮風擋雨,充當著很多人生命中類似於救贖者的角色。可是,明明最需要救贖的,是幼年失去父母照顧,滿心傷疤的蔣明卓。
沈知夏糊塗了五年,才終於醒悟過來。他逼著自己成長起來,不斷地打碎自己的骨頭,又重塑,才慢慢地走到了今天。
才勉強能站在蔣明卓身邊,才有資格說一聲想保護他。
當然,沈知夏不會告訴林清這些的。
林清嗤笑一聲,蔣明卓把木木照顧得很好,怎麼可能不喜歡貓?
他笑著說:“從前不喜歡的,現在又喜歡了呢?就像他從前喜歡的,現在不也看都不看一眼?”
“看來,你並不了解蔣明卓。”沈知夏並不會因為外人的三言兩語受傷,能一言擊中的他的,隻有蔣明卓。
沈知夏不打算跟林清廢話,既然蔣明卓已經睡了,那麼他也沒必要再在這兒多費功夫。
他走回家裏,把那隻聽話的小貓抱起來。
他溫柔地摸摸小貓的腦袋,“小東西,謝了。不過,我沒有你主人那麼卑鄙,算了。”
沈知夏確實用了一些小手段,將貓引出來。不過,在發現這貓的主人並不是蔣明卓後,他那一點愛屋及烏的心思也沒了。
沈知夏將貓還給了林清,看著乖巧聽話的小貓,他說:“貓很可愛。但希望你能自主照顧它,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麻煩蔣明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