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明卓舀起一口湯,看著燉得極入味的牛肉,猜測沈知夏是不是真的報了什麼廚師班進修。

瘦肉粥熬得很濃稠,蔣明卓喝著粥,生平頭一遭感受到了受沈知夏照顧的滋味兒。

沈知夏像一個笨拙的小孩,勤奮地學習著自己並不擅長的事物,卻如此竭盡全力,最後,竟還做得不錯。

曾幾何時,蔣明卓疲於應付難搞的甲方,累得連吃飯的力氣都沒有。

可那時的他,回到家麵對的,是終日沉迷在自己世界裏,永遠隻知道索取的戀人。

蔣明卓也想過,這樣的生活是否值得。隻是,他那時愛慘了沈知夏,哪裏又能幡然醒悟呢?

要不是痛得太厲害,他又怎會放開自己愛了多年的人。

蔣明卓默默吃完了粥,起身收拾碗筷。麵對這一桌遲到的關懷,他做不到無動於衷,也做不到全然釋懷。

但,他想放過自己,也放過沈知夏。

蔣明卓敲開對麵的門,看見門後的人一臉憔悴,蔣明卓緩了緩聲音,說:“沈知夏,我們談談。”

似乎是預料到了蔣明卓會來,沈知夏沒有過多的驚訝,他微微側身,讓蔣明卓進去。

這不是蔣明卓第一次進沈知夏的家,卻頭一次有心思打量四周的環境。

家裏意外收拾得很整潔,寬大的小黃鴨榻榻米擺放在客廳中央,上麵擺著幾個可愛的抱枕。

窗邊,還擺著一株開得旺盛的富貴竹。

和沈知夏周身陰鬱氣質相反,家裏意外溫暖明媚。

蔣明卓脫了鞋,瞥見腳邊的小黃鴨拖鞋。

沈知夏是不是對小黃鴨有什麼執念?蔣明卓有些無語地換好拖鞋,在客廳看了一圈,一時竟找不到落座的地方。

要是坐在榻榻米上麵聊兩人之間的矛盾,會不會顯得有些…不正經。

“坐吧。”沈知夏自然地往榻榻米上麵一坐,軟蓬蓬的棉花瞬間塌下去一塊兒,整個人陷在抱枕的包圍中,看著有些違和。

霸道總裁整天抱著毛絨玩具入睡什麼的,實在有些難以想象。

蔣明卓猶豫了一瞬,最終,還是坐在了軟綿綿的榻榻米上。他抬手,將手邊的小兔子抱枕拎遠了些,盡量嚴肅地坐直。

在一堆可可愛愛的小抱枕中,蔣明卓一本正經地開口:“我來,是想跟你說清楚。”

沈知夏盤著腿,陰沉沉地看著他:“如果你是想叫我放手,那還是不必說了。”

看著對麵的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傻比樣,蔣明卓很想拎起旁邊的小兔子,狠狠砸他的狗頭。

“我想,你一直誤會了一些事。”蔣明卓想起沈知夏昨晚絕望淒慘的模樣,微微垂眼,說,“我沒有覺得你惡心,從來沒有。”

他沒有看沈知夏的神情,隻是盯著手邊的萌萌的小兔子,“我惡心的,是那五年來忍不住犯賤的日子。沈知夏,我曾經真的很愛你。愛你愛到沒有自尊,愛到願意放下尊嚴,承受你所謂摯友的所有侮辱,願意忍受著你父親的打壓,也試著理解你父母看不起我的心理。”

蔣明卓伸手摸摸兔子毛茸茸的耳朵,“我不是什麼矯情的人,你的朋友,家人,甚至是素不相識的路人對我的偏見,我可以不在意。畢竟,為了別人的三言兩語就傷春悲秋,忒沒意思。”

蔣明卓苦笑一聲,忽地歎了口氣,“真正折磨我的,是你。”

“你…”蔣明卓煩躁地忍住了鼻酸的衝動,他不喜歡這種莫名其妙委屈的感覺,就像他不喜歡示弱,也不願意顯示出自己軟弱的一麵。

“你不記得我的生日,甚至不記得我們任何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可是你卻記得哪天要約排位賽,哪天跟朋友出去鬼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