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1 / 3)

遠記得,這個女人直到死都緊緊地擋著他藏身的木箱。

那雙瞪大的眼睛裏盛滿了濃到化不開的不甘和怨念,在那一刻深深地印在了江煜的心上。

想至此,江煜心中已經有了選擇。

他不會放棄將軍府,也不會放棄韓時卿。

答案顯而易見。

————

臨近夜幕,雨勢卻不見小,韓時卿從韓山手裏接過小廝采購的藥材,沉默了片刻,卻是叫韓山把熬藥用的簡易灶台和煮藥的工具一並帶來了西廂。

他搬了張板凳,坐在灶台前,熟練地生火,拿著小扇,熬起了藥。

他擺設灶台的地方與江煜的床隔著一道屏風,不遠處窗戶打開,煙飄出窗外一部分,卻還是讓江煜嗆進去了一部分,引得他咳嗽了幾聲。

“你不是說不給我藥嗎?”做完選擇的江煜稍微放鬆了些,神智被燒的有點迷糊,說出的話也帶了些鼻音,沙啞軟糯,“如今這又是做什麼?”

他心中還是有那麼點希冀的,希望韓時卿改變主意,對他更退一步。

可隻見那在熬藥的人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噗嗤笑出了聲。

“我隻是在熬藥,誰說這藥就是給你熬的了?”韓時卿站起身,倚著屏風,小扇搭在肩膀,對江煜說:“我答應了阿爹要親自給你熬藥,自然要做做樣子,告訴你,這藥我熬好了就往外麵一潑,雨那麼大,肯定一衝就散,你想喝?沒門!”

“……”江煜被他這話噎到,又咳嗽了幾聲,一張臉已然紅的發紫了。

韓時卿是個說到做到的人,藥一熬好,他便開了門,往門外一潑,邊潑邊嘟囔道:“給狗喝都不給你喝。”

熬了大半個時辰的治病良藥就這麼隨著雨水散開,消失在淤泥裏,渣都不剩。

夜更深了,高燒持續發酵,江煜隻覺得整個腦袋瓜子嗡嗡的,身上又冷又熱,眼球幹澀,嘴巴也幹的要命,聲帶抖了半天,才抖出一句不算完整的句子,“水……喝水……”

韓時卿就坐在床旁邊的桌子前,啃著塊將軍府郝大廚最拿手的糖醋排骨嚼得津津有味,聽到江煜貓叫似的請求,吐出根啃幹淨的骨頭,拿筷子敲了敲桌沿,對江煜問道。

“你說什麼?大點聲兒,我聽不清。”

“水……”江煜燒的都快不知道自己這是身在何處了,隻能聽到韓時卿在叫他,便又重複了一遍請求。

“時卿,我想喝水……”

韓時卿敲擊桌沿的手一頓,一些久遠的記憶湧上心頭。

那是江煜去北境的第二年,率領小股騎兵去城外的山澗穀地探路,結果遭遇蠻族埋伏,二十人的小隊幾乎全滅,江煜不知所蹤。

韓時卿聽到這個消息,當即啟程,跑死了三匹馬,日夜兼程趕到北境。

當時所有人都說江煜死了,在那種情況下沒可能還活著。

即便沒死在蠻族的彎刀下,也躲不過山澗裏那幫餓瘋了的猛獸。

隻有韓時卿不信,憑著一股衝勁鑽進山澗裏,紅著眼睛,拚了命地找人,秉著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信念,一直撐到在山洞裏看到倚著石壁麵色蒼白的少年。

那時候的江煜與他對視,眸子裏似是承載著星星點點的光,笑彎了去。

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時卿,我想喝水。”

第10章 沒有韓時卿怎麼活

記憶就到這裏,韓時卿眸光稍暗,抿了抿唇,倒了杯溫茶水,走到江煜床頭,對著那張臉往前一潑,滿杯的茶水便全灑在了江煜的臉上,一滴都不剩。

有些正衝進江煜的鼻孔,嗆得他劇烈咳嗽起來。

“咳咳咳……”不過也多虧這杯水,江煜快燒成漿糊的腦袋瓜子終於稍稍清醒了那麼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