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一眼確定這到底是不是過去世界的那位太子殿下了。
“……”
踏。
踏。
……踏。
這腳步是如此輕到沒有力氣,又冥冥中好像每一步踩在地上沉的厲害,像是用全身力氣背負著一個身體上不該有的重量。
那個—頭黑色長發的年輕來人的身上好像壓著什麼東西。
但當夜空中的一切烈火照亮他的樣子,讓每個人第一眼最先注意到的,反而是他現在的這張臉。
這原因無他。
隻因為這一步步在眾佛真正出現後,才出現在自己麵前的那個人是燃燈太子。
但他現在的樣子又……不完全是從前的那個燃燈太子了。
他背上的那把黑色戒刀,和標誌性的那雙冷到骨子裏的無心無情眼睛還是不變。
但不言不語,一句話不說能以屠刀滅魔的年輕佛祖卷土重來的每一步也還是踏的十足冷漠,無心。
在那指引眾生進入往生光芒中,年輕佛祖的圓光佛壓散落在黑夜中顯得格外至光明至無畏,也將他這張佛麵完全地分割出了慈悲和威嚴兩種佛陀的情緒,竟宛若一尊白玉佛像親臨人間了。
可他的臉……這張此時此刻暴露在魔佛和每個人眼中的臉卻是完完全全屬於另外一個人。
這個人現在……的臉,是一張明明已經死了,也不該再次出現在人間的臉。
但當他出現的刹那,不止是已經看到了他現在是什麼樣子的旁人,也帶給了魔佛一種前所未有的視覺以外衝擊感。
【“不……不……”】
【“你是燃燈,還是孔雀……不,你不是他們倆中的任何一個人,可你更是如來,所以你到底是誰。”】
在七頭隻剩下一個佛身頭顱的魔佛流第一次露出一種因為進行無法思考出答案對於個人佛法智慧的停滯。
可從天空盡頭的俯瞰中,半空中那兩張臉竟真的重合在一個人身上。
“……”
而這張臉內裏到底藏著誰的魂魄,明眼人其實還是能一眼看出這個換了張臉的人到底是誰。
可佛祖和孔雀,孔雀和佛祖,還是仿佛用一種已經完全把自己的一切交換了的共軀佛骨的辦法一般—起走到了魔王麵前。
【“波旬,回頭是岸。”】
圓光彙聚的遙遠記憶中,和這個人有著一模一樣臉,和如出一轍神情的人似乎在菩提樹下不悲不喜地看著他。
眾生之中,從沒有一個人見過真佛如來的長相。
但對於魔王波旬本人來說,這張臉竟然和他記憶中的我佛如來有著某種意義上的重合。
所謂如來佛祖,不過總是用他一張和眼前這人如此相似,糅合著自負和張狂,枉顧眾生的佛祖臉在菩提樹下和他作對而已。
可原來一切從一開始就並不是一種巧合。
當燃燈和孔雀真正意義上的將二者身上所擁有的最強大的特質融為一體,出現在他麵前的這張陌生的臉,竟然會和他曾經最害怕的那個人如此相似……
先有燃燈和孔雀,才有我佛如來。
而非先有我佛如來,才有燃燈和孔雀。
這就像是一種因果關係,哪怕現代社會終究來臨,如來佛祖現在還無法再和他這個魔王對抗,但隻要燃燈和孔雀這兩個人在,卻也能一起從戰場的一頭來舉刀向他們最憎恨的魔王親自複仇了。
可這除非二人已經完全信任彼此,又對對方給予了世上最印刻在靈魂上的交換,不然二人不會完成這樣的共生關係。
如果孔雀真的為燃燈做到了這一步,把自己的所有佛身佛心佛體給了燃燈……那他自己現在又在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