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程凜瞥了站在自己身旁的男人一眼,作為多年的好兄弟,他歎了口氣,還是轉身離開了。
關門聲響起後,四下一片靜謐。
季蔓笙背靠隔板, 她自然知道沈景淮此刻仍沒有離開, 聽腳步聲來看出去的隻能是程凜。
“蔓蔓, 出來!”
男人的聲音低沉,聽不出喜怒,話語中的那份篤定, 可以說是將她看盯得死死的,而且這次她毫無婉轉的餘地。
看著麵前毫無反應的一排格間大門,他正欲上前親手將人拎出來,向前邁了兩三步的功夫,就聽得不遠處傳來作嘔的女聲。
季蔓笙先前被楊總灌酒灌得厲害,胃裏又是一陣翻江倒海,她被迫彎下腰,排除這股令她不適的感覺。
別說這酒還挺上頭!季蔓笙渾身上下開始湧起一股頭重腳輕的感覺,酒味夾雜著穢物的刺鼻氣味,令她的神誌恍恍惚惚地拉開了隔間的拉鎖。
沈景淮看到跌跌撞撞、行跡不穩的身影出現在眼前時,眉頭不由一皺,她看不清眼前這人的臉,卻又意外地有種無比熟悉的錯覺。
高跟鞋趿拉在腳踝處的帶子已經鬆散,一個不穩,她毫無防備地跌入了那個堅實的懷抱。
世間情動,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於目前失了理智、渾渾噩噩的她來說,近乎是發自本能的衝動。
“沈景淮,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嫌棄我學曆不夠、見識淺薄、是個難登大雅之堂的半路千金,可是你有想過我嗎?你們這群世家名流,有誰是真正問過我自己的意願的?老娘才不稀罕呢?”
沈景淮摁住緊靠在自己胸`前亂蹭的小腦袋,想帶她離開的動作有一瞬遲疑。
“我就喜歡市井的煙火味、喜歡大大咧咧毫無顧忌地活著,你知不知道,我爸和我哥從前對我有多好,可比你們這些破規矩實在多了!”
季蔓笙閉眼靠在男人懷裏,尋了個舒適的位置,繼續她酒後的撒潑犯渾。
沈景淮瞥了眼因季蔓笙暈妝而留在自己白襯衫上的口紅印以及其他化妝品所形成的一大片汙漬,心裏頗感無奈,從某種角度來看,他算是徹底弄明白了沈硯偶爾蠻不講理的執拗性子源自何處了。
他一麵安撫著將人帶出去,也不由心虛地想著,也不知方才程凜那番話,她有沒有聽見。
可偏偏季大花的步子生根般地停在了此處,她伏在男人肩頭,嗅著Emblem Intense 清冽醒腦的男香氣息,整個人恢複了幾分清明。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知不知道這裏是女廁,你這個變態!”
沈景淮還未從方才嬌軟可人的摩挲中抽身,就迎麵狠狠地挨了一記耳光。
“你——”
“你什麼你?沈景淮我看錯了你了,不是我眼瞎,之前竟然會覺得你是良心發現帶我去看我爸爸,哼,果然是想要拿捏我,讓我安分地做沈太太是不是?”
男人將欲發作的怒火被生生截斷,季蔓笙帶著哭腔的質問更像是被酒精慫恿的臨時起意。
“別以為家裏有礦就了不起,我現在可是季大花,我也很有錢,我就是豪門!”
季蔓笙不願退圈的理由,是為了擺脫沈、季兩家身份的掌控,季夫人曾經用金錢將陸縉和陸父從自己身邊逼走,從前可以說鍾鼓饌玉不足貴,可人在屋簷下終究會為那五鬥米折腰。
她自嫁給沈景淮那時起,就午夜夢回了無數次,設想了千百遍的‘如果’。
如果那時候自己有錢幫陸父還清了債務是不是就可以不回季家,延續她前二十年的幸福。
畢竟她被認回這件事,並不是基於千裏尋親、尋找失散的女兒這種濃厚的親情,而是季氏被競爭對手出其不意地拿出了,當時被當做季氏接班人培養的季冉冉的黑料。季家迫不得已走公關,需要有人來填補這個位置的空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