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好一會兒,神色複雜極了。
殷封泰本還想著替遠安王求情,畢竟皇家醜聞也不是第一次了,罪不至死,可如今牽扯到陷害儲君和皇家子嗣,還有謀反之罪……他知道自己開不得口,索性垂著眸子隻當什麼都聽不見。
“你們都出去吧,朕有話要跟遠安王和德平說。”聖人並沒有立刻下旨,隻啞著嗓子道。
李皇後自打遠安王和德平公主近了殿,就一直用恨毒的目光看著二人,恨不能將兩個人扒皮去骨,這會兒她有些不甘心:“陛下,不管是誰,謀害皇嗣,甚至連儲君都不放過,這是要斷了大周的傳承,如此罪行絕不可饒恕,求陛下……”
聖人看也不看她:“朕說了,你們先出去!”
見聖人聲音中帶上了怒氣,李皇後即便不甘心也不敢多說,她心裏憋著氣,隻扭身出門,讓人通知平清伯,還是得趕緊叫他通知文武大臣想法子逼陛下一把才是。
遠安王和德平公主明麵上支持二皇子,實則要斷了平清伯府的活路,此二人決不可留!
等眾人都出了門,聖人這才讓梁久忠扶著起身,他也不看二人,隻顫巍巍站到了窗前,背對著他們。
“朕知道舊事瞞不過你們,也沒想過瞞著你們,朕答應過,不會要了你的命。”
德平公主和遠安王都很清楚,雖然聖人這話沒頭沒尾,可後半句是對著遠安王說的。
他這滄桑的語氣,隻引得遠安王眸中閃過一陣嘲諷。
“可大周江山不能亂,你身上流著胡人的血,祖宗家法也不許你成為大周之主。”聖人繼續道,“這些年朕由著你在外,不管你做什麼都視而不見,不是因為朕默許你奪不屬於你的東西,隻是叫你看清楚,不管是誰繼位,你都沒有可能。”
遠安王嘲諷:“若非這個瘋女人,過不了多久這天下就是我的。”
聖人轉過身不看他,隻盯著德平公主晃了晃神:“是朕和母後對不住你,你小時候……受了許多委屈朕知道,可那個時候母後和朕都沒有選擇。”
因為德平與那個孩子幾乎同時出生,為了救那個孩子,先皇聽信道人換血之說,德平公主差點就沒了命,若非李貴妃,也許就沒有德平公主了。
所以他能理解德平對遠安王的執念,有些因果許是老天爺注定了的。
德平公主平靜點頭:“我知道,所以你和母後對我好,我理所當然受著,我不欠你們的,欠的那個還不了,我隻能還給他。”
遠安王皺眉,他並不知道聖人和德平公主在說什麼,聽起來似乎是他的生母與德平做了什麼交易。
“你這輩子別回京了,去守著母後吧。”聖人身子晃了晃,推開梁久忠又歎了口氣,“母後一輩子愧對你,如今她該是最願意護住你的那個。”
去守著太後陵寢雖然寂寞,到底是孝心,即便德平公主參與了謀反,也能保住性命無憂,這是聖人對妹妹的最後一點心意。
德平公主抬起頭,像是小時候一樣特別單純衝著聖人笑了笑:“母後的心意我懂,她活著彌補我也就算了,人都沒了,我就不去討債了。”
不等聖人繼續說什麼,她扭頭看了眼遠安王,隨即低下頭:“我願意以死贖罪,求皇兄放他一馬吧,這是我們殷家欠的債,總得有個人還。”
那催-情香來是德平公主從小跟在身邊的侍女給她的,說是好不容易淘換來,其實她知道從何而來。那是先祖用在自己妹妹身上的東西,是皇家最不可言說的陰私,她早就知道。
可她欠遠安王,到底這身骨血是殷家的,不能用大周還他,就用命來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