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仙閣遺夢,少年覺醒(2 / 3)

自幼年起,程升便未曾深刻體會過父愛如山的厚重,程昊對他,更多時候是放任自流,任由其自生自滅。起初,尚能勉強維持家庭的基本生活,雖簡陋卻也勉強溫飽,但隨著時間緩緩流逝,程升逐漸學會了自理,甚至承擔起了家中的瑣事,程昊則愈發沉迷於杯中物,將本就不多的生活來源盡數化作了醉鄉之夢。

與同齡人相比,程昊的容顏更顯蒼老,仿佛是時間特意在他身上留下了更深的烙印,使得他看起來更像是程升祖輩一般,而非父親。麵對這樣的父親,程升心中並無絲毫怨恨,隻因他深知,前世身為孤兒的自己,能在此世擁有一份血脈相連的牽絆,已是莫大的幸運。這份來之不易的親情,即便摻雜著苦澀,也足以讓他的心田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溫暖與滿足。畢竟,在這裏,有一個人,可以讓他名正言順地喚一聲“父親”。

程昊猛地抓起桌麵的瓷碗,仿佛那滾燙的溫度對他而言不過是尋常,隨即大口大口地鯨吞著碗中的熱湯,那原本黯淡無光的暗黃臉龐,在湯液的滋潤下,漸漸泛起了幾絲生機與紅潤。

“爹,悠著點喝,這兒還有呢。”程升心疼地接過父親手中的空碗,迅速為他添滿,隨後自己也捧起一碗,輕抿一口,享受著這份來自家的溫馨。

回想起在綺夢仙閣的日子,他猶如籠中鳥,未曾涉足外界的風雨,對世事知之甚少,心靈純淨得如同初生的白紙。而今穿越至此,雖重歸孩提之態,但對他來說,這未嚐不是一種全新的開始,一種對未知世界無畏探索的勇氣。

轉眼間,鍋中大半的湯已化作暖流,流入了程昊的體內,他長長地舒了口氣,將碗輕輕置於桌上,眼皮也似乎因這溫暖的滋養而多了幾分神采,緩緩轉向程升。

“你若有活計,就先應承下來,下午的活兒我來接手。我現在再去眯一會兒。”程昊的話語中透露出他獨有的作息規律——晨昏顛倒,白日沉睡,午後則投入到農具的打造中,以此換取微薄的收入,夜幕降臨,則是他獨酌的時光。

“知道了,爹。”程升應聲點頭,眼中滿是對父親的尊重與理解。

程昊起身,步伐因那一碗熱湯的滋養而穩健了許多,正欲步入內室,卻被程升突然喚住。

“爹。”程升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猶豫,卻也飽含深情。

程升的手指輕輕劃過角落中那塊散發著淡淡虹彩的玉石,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父親,這塊蘊含靈韻的玉石,能否讓我嚐試一番?前世身為綺夢仙閣的頂尖雲隱弟子,我深諳法器鍛造之道,所用材料皆是宗門精心籌備。而今雖身處異世,修為尚淺,但我心中那份對法器製造的熱愛與執著,卻未曾有絲毫減退。我已著手嚐試,然材料稀缺,實為掣肘。此玉,昨日方至,其內竟隱有玉母之息,正是鍛造法器的上乘之選。”

程昊聞言,目光隨之聚焦於那玉石之上,臉上露出一絲訝異:“哦?此中竟藏有玉精?倒是難得。”他緩步上前,俯身細察,隨後轉頭望向程升,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怎的,你小子也想做個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夫?”

程升微笑以對,眼中閃爍著真誠與決心:“父親,勤勞乃立身之本,無論何種身份,皆能成就非凡。待我年歲漸長,技藝成熟,願接過您的犁耙,不僅限於農具,更要在法器鍛造上青出於藍。從前我專注於法器之精密,而今願從最基礎的鍛造學起,以農具為始,逐步精進。”

程昊聞言,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他緩緩坐下,身旁是一把年久失修的木椅,語氣中多了幾分感慨:“農民麼……或許,在這紛擾的修仙界中,能守住一方淨土,勤勉耕耘,亦不失為一種超脫。你且說說,在你心中,何為真正的良人?”

程升思索片刻,答道:“在我看來,真正的良人,不僅在於耕耘之勤,更在於心懷敬畏,對土地、對自然、對每一份收獲都抱有感激之情。同時,亦需不斷學習,改良技藝,以智慧與汗水,滋養這片土地,使之更加豐饒。如此,方能稱之為真正的良人,亦是我未來在法器鍛造之路上所追求的境界。”

程升沉思片刻,緩緩言道:“能夠鍛造出神器的匠人,定是人中龍鳳,堪稱至善之人。”他憶起鎮中流傳的古老傳說,雖對神器之具體形態一無所知,但“神”之一字,足以讓人遐想其非凡之處。

程昊聞言,眼中閃過一抹玩味的笑意,輕笑道:“神器?你也知曉神器之名。那麼,你可曾想過,神器究竟源自何方,又是何物所鑄?”

程升不假思索,脫口而出:“自然是世間最頂尖的材料。”

程昊輕輕搖頭,以食指輕搖,意味深長地說:“孩子,你若真想成為鍛造界的佼佼者,記住我的話——以極品材料打造神器,那不過是匠人的基本功,頂多算是個‘拚湊者’。而能以凡塵之玉,鍛造出神級法器,那才是真正的‘天工神匠’,方能稱之為‘神人’。”

“用這凡玉,鑄就神器?”程升驚訝地望著程昊,平日裏沉默寡言的父親,今日竟如此健談,讓他頗感意外。

程昊站起身,手指向房間一隅,那裏擺放著一塊龐大的玉璞,其內雜質斑駁,與那塊蘊含玉母的玉石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若想踏上神匠之路,便先隨我學習鍛造之術。作為考驗,你需用錘擊此玉璞萬次,方有資格談及其他。”程昊的話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現在,你還有機會反悔。”程昊語氣淡然,似乎並不期待程升的回答,轉身欲回內室繼續他的小憩。

“父親,我願意一試。”程升的聲音清澈而堅定,沒有絲毫動搖。

程昊聞言,目光中閃過一絲訝異與讚許,輕聲道:“好。”隨即,他大步上前,將那沉重的玉璞移至風箱旁的火爐之上,隻待炭火燃起,便可開始鍛造之旅。

做完這一切,程昊留下一句“繼續睡吧”,便轉身步入內室,留下程升一人,麵對著即將開始的艱難挑戰。

程升,一位心性堅韌如鐵的少年,若非擁有這份不屈不撓之誌,又怎能僅憑一紙殘破圖紙,曆經十年風霜,鑄就綺夢仙閣內最為頂尖的機關法器——綺夢魂?這段曆程,是他智慧與汗水的結晶,也是他對修仙之道不懈追求的見證。

此刻,他點燃了炭火,熟練地拉動風箱,熊熊烈焰在爐膛中翻騰,發出陣陣轟鳴,似乎也在為即將到來的鍛造盛宴助威。風箱之聲“呼呼”作響,宛如古老的歌謠,回蕩在簡陋的農舍之中。

隨著火焰的舔舐,那塊看似平凡的玉坨逐漸泛起了赤紅之色,如同被喚醒的沉睡巨獸,等待著被賦予新的生命。程升深知自己雖非鍛造行家,但多年的旁觀已讓他對這門技藝有了基本的理解。他深吸一口氣,毅然決然地抓起那把程昊平日裏使用的巨型玉錘,那錘柄之長,幾欲觸及屋頂,對於一般孩童而言,簡直是不可逾越的鴻溝。

程升卻毫不畏懼,體內幻夢功法悄然運轉,雖未破境至第一重天,但那股源自功法的磅礴力量已讓他擁有了超乎年齡的強健體魄。隨著一聲清脆的“當”,玉錘與玉坨首次交鋒,不僅標誌著鍛造之旅的正式啟動,也似乎在向世人宣告著一位新鍛造師的誕生。

裏屋內,程昊雖閉目養神,但那連續的敲打聲卻如鼓點般敲擊在他的心田,讓他不禁翻身側臥,臉上浮現出難以掩飾的驚訝之色。他低聲自語,語氣中既有驚訝也有期待:“這小子,竟能舞動如此巨錘,莫非真乃天生神力?”

從此,此鋪中多了一道別樣的風景線。當當當……的鍛打聲成了父子倆日常生活的背景音樂,而程昊則悄然在程升的房間增設了一座火爐,任由他自由發揮,探索鍛造之道。他雖未直接傳授技藝,但那份默默的支持與鼓勵,卻讓程升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動力。更令人欣慰的是,自那以後,程昊的酒量似乎有所收斂,家中的餐桌上也漸漸豐盛起來,這一切,都預示著這個家庭正悄然發生著積極的變化。

鍛造之路,實則是一條漫長且充滿挑戰的修行之旅,對程升而言,這非但不是枯燥與疲憊的代名詞,反而是他錘煉身心、磨礪意誌的寶貴契機。日複一日,他沉浸在敲擊與恢複的循環之中,每一次揮動那重若千鈞的玉錘,都需借助幻夢功的玄妙力量方能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