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裏寂靜一片,住戶們靜靜的看著這一家人,什麼都沒有說。
大哥眉頭扭曲垂下,看了看手表,裂開嘴唇笑道:“大家都是怎麼了?”
沒有人說話。
“來來來,大家先抽支煙,這可是稀罕貨,軟東方的。”大哥笑嗬嗬地從嫂嫂口袋中拿出了一盒煙。
走廊上安靜得可怕,公寓的住戶們很平靜地看著大哥。
“王青石,你這隻白眼狼,當初你們趕來這裏的時候,我們看你們可憐,哪個不是對你們關愛有加!”一個婦人一字一頓地說。
一個皮膚像火一般通紅的大漢,從懷中掏出一瓶酒,像摔孩子一般,砰的一聲,摔碎在地上,“王青石,我鐵三算是看錯你!從今天起,我沒你這兄弟!”
大哥眼睛通紅,嘴唇縮成了蒼白的一片,眼眶周邊拖出了一道道緊繃的螺紋。
王清雪拉著嫂嫂的手,小臉上像手帕一般蒼白。嫂嫂用左手擋著眼睛,從手縫中透出的眼眶像瓜瓣一般通紅。
“讓開!”大哥蒼白的嘴唇顫抖的吐出了這一句,額頭狹長的傷痕像蜈蚣一般聳動。
郭爺爺,一位老態龍鍾的老人用渾濁的雙眼慢慢地打量大哥,歎氣般的放下了手,說道:“小石子,放棄吧!我們東方族永遠沒有可能獲得他們的力量,他們說的唯一的機會,所謂的學員,隻不過是他們的騙局而已。”
大哥沉默了。
郭爺爺顫抖地往旁邊挪了一下身體,讓出背後的出口,別過頭,輕輕說道:“你非要走這條路,我不攔你。”
“但我的學生,王滕和王清雪必須留下。”
“我不可能讓他們去走一條完全不可能成功的路!”
走廊上安靜得像外麵的龍岡廣場,隻有大嫂捂著嘴,偶爾發出的一聲壓抑的抽泣。
大哥突然奪過嫂嫂手中的水罐,如水牛一般,仰起頭猛地灌了一口,連襯衣都浸濕了大片。
他滿臉通紅,把清脆的水壺向後一扔,看向身旁的少年和少女,彎下身,問道:“你們想不想受窮受累,一輩子活得像你大哥一樣窩窩囊囊?”
少年低著眼,什麼都沒有說,什麼都沒有做。
後來回想起來,那時已經把命運完全交給了大哥做主了。大哥說走,就一起離開;大哥說繼續一起生活,就留下來和這裏大多數人一樣過一輩子。
大哥注視了一刻,大概是注意到清雪眸中的火熱,突然仰天大笑起來,把手中的一個粉紅色背包塞給王滕,一把拉起兩人的手腕:“騙局又如何?不可能又如何?既然不願意苟活,那我們就衝出去,衝出這些束縛理想的平民公寓!”
說著,他已經是滿臉猙獰的水痕。
擋在一家人麵前的大叔阿姨們愣了愣。
“吼!!!”一瞬間,往日和氣愛笑的大哥,像野獸一般瘋狂的嘶吼了一聲,如子彈一般撞向了相處了無數個日夜,一起工作,一起休息的鄰居朋友們。
啪!幾個大漢被硬生生的撞到了兩邊的牆壁上。一道黑洞洞的裂縫出現在兩個少年少女的眸子之中,隱藏在後麵的是從窗台映射進來的微弱陽光。
幾個大漢下意識想要把大哥攔下,揪住了大哥的短襯。
大哥哈哈一笑,寬大的臂膀向前一送,把王滕和王清雪這兩個半大的孩子送了出去。
兩個少年少女撞上樓梯扶手,扶手吱呀吱呀地響了一聲,幾乎要垮下來。
大哥遠遠舉起了手臂,眸子平靜而安寧,“去學院吧!哪裏的世界才屬於你們!”
王滕鼻子一酸,莫名拖出了一行眼淚,抓起王清雪的手,頭也不回地向著外麵跑去。外麵的陽光很溫暖。
深證城中心距離龍岡廣場五十公裏,在蔚藍世界被占領之前,隻是區區一兩個小時的路程。
但是在新世紀之後,為了消止反抗軍的破壞活動,一路上複數式的檢查站讓這幾十公裏幾乎已經是不可逾越的距離。
所幸兩人攜帶了學院的身份銘牌,在沒有主動放棄之前,都擁有聯盟‘準騎士’的頭銜。通過第一個檢查站的時候,一位女士主動將兩人送上了直達深證城中心的地鐵。
深證城中心占據了整整一個小區的空間,很美很美,各種電視廣播呼叫的聲音絡繹不絕,在這個電力已經遭到政府禁止的時代,這大概就是世界上最美的聲音吧!
外麵刮起了風,王滕背著自己的雙肩背包,孤零零的坐在冰涼的長椅上。
這裏牆壁非常幹淨,不像平民公寓那般,總有種發黃的感覺。這裏的男人都穿得非常英俊體麵,不像平民公寓中大叔們吊兒郎當的穿著短襯長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