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匆匆的趕回了家。

我不知道自己是一路如何走回來的,灌入骨髓的麻木和刺痛感,如同最猛烈的毒藥一樣,無時無刻不在腐蝕著我的心。

我此時想躺在床上,做一個普通學生那樣,好好完成作業,跟心儀的女孩子聊一會兒天,然後上床美美的做著夢。

秦煥誌的死訊突如其來,這也是我活到這些年,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朋友就這樣死了,在此之前,我從未經曆過家屬或親友的離世。

家裏隻開了一盞臥室燈,平時客廳上的那張茶幾上隻孤零零的放了一個果盤,寄生在這一片小天地上的果蠅,見有人過來連忙四散而飛。

平時周海喜歡餐後在桌子上麵擺一擺紙牌,顯然他還要在那裏照顧姐姐她們幾天,隻有母親的臥室開著燈。

“回來了?你爸跟我說了,課補的怎麼樣,吃飯沒有?”徐琳朝我走過來問道。

我口中一邊嗯嗯呃呃隨口答應著,一邊鎖住了我的房門。

“你現在在哪裏?”我不知道是想要表達安慰還是什麼的,糾結了很久才發出去這一句話。

沒有回複,我望著白花花的天花板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思。

“醫院。”

“我過去陪陪你吧。”

“不用了,爸媽馬上就會趕過來,他們在外地打工,買了最近的火車票。”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從來沒有人教過我如何發唁電,或是節哀詞,但我也才22歲。

“你沒事吧?”

“還好。”

我的手指僵硬著,最終還是問出了這一句話:“你的哥哥……是怎麼死的?”

“被人打死的,他的朋友回來告訴我,他在醫院不行了,我才去看他。”

我頓時一股怒氣湧上心頭來,我第1次有想要把一個人碎屍萬段的感覺。

“舍誰把你哥哥答死的?”

我的手指已經不聽使喚了,在手機上摁錯了好幾個字。

“是一夥黑社會。”

“你知道是哪個黑社會嗎?”

……

“他們的頭頭叫什麼?或者說他們身上有沒有什麼明顯的標誌?”

……

沒有答複,手機屏幕上是如死寂一般的沉默。

我知道我這樣問話有些太過於衝動,雖然我是個直男,但有時候也要懂得如何安慰女生。

“你有什麼需要盡管開口,我一定盡力而為。”

……

依然沒有答複,我索性關閉的手機,把頭死死靠在枕頭上,回憶著秦煥誌,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我的腦海裏麵飛快的,想要閃出他的臉,無數的膠片,卻像列車一樣疾馳而過,我無法將他的臉和身體拚到一起,隻有一個模糊的泡影。

我開始靜靜接受,親友死亡的音訊,我甚至連他說的那個朋友開的電腦店都沒有去過一次,雖然我們隻見過一次麵,但仿佛我們已經認識很久。

也許是他第1次給我一種可以信任的感覺吧,也許是他第1次給我有一種重生回來能說些肺腑之言的人吧。

手機震動了一下。

我一把抓起來,打開了屏幕。

“警察說,是在雲山街的一片倉庫地區被人打傷的。”

我幻想了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現在什麼東西都像假的一樣,我開始嗬嗬的笑了一下,突然覺得牆上的鍾是不是轉的有些快了?

周海可能此時正在廚房做做早飯,馬上就來叫我起床,根本沒有什麼姐姐,也沒有什麼太陽神,更沒有什麼核武器。

當我睜開眼睛之後,從床上坐起來,我仍然是那個普普通通的高中學生。

我覺得自己有些自欺欺人了,什麼夢境會真實到這種地步?

我感覺我的心髒開始抖動,為什麼會這樣呢?他說是在倉庫前被人打傷的,無非就是地點比較巧合吧,會是之前沒來上班的那群保安嗎?會是有一些比較激動的員工嗎?周煜啊,你怎麼就敢武斷的判斷,那個打死他的人就是你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