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才慢慢放手,揭開看時六個骰子居然都是“五”,更驚異的都是紅“五”。賭場上這種結果叫“素全”,即六個骰子的數碼完全相同。眾人不禁都倒吸一口冷氣,申莊家坐在一旁麵無表情的看著。那個商人也站起了身,慎重地看了看骰盤,又把骰子一個一個的摸了個遍,掂量著,最後慢慢放到骰盤中猛地搖晃起來。就聽骰盤裏如炒花生米般的啪啪作響,正搖得眾人不耐煩時又慢慢的輕放下來,揭蓋看時眾人都吃一驚,四個“二”,倆個“幺”,合成五個“二”,有名的品級“一品巧合五色”,圍觀的眾人都傻了眼。那個商人也不言聲的坐下不動。旁邊的本地小混混手氣卻不怎麼樣,隻得了個五品臘梅花,也很鎮定,舔了舔嘴唇沒說話。該淩峰了,可這局太難了,看來那倆位用絕招了,要想贏得此盤除非來個絕的。淩峰並沒有急於動手,隻偏個腦袋冥想起來,運用著大腦中所有的記憶碎片,海量搜索著。良久才回過神來,隻見淩峰將六枚骰子放在桌上,隻用一根手指撥撥、翻翻,時不時用口水沾沾手指又按按骰子。好久才抬起頭,仍舊像剛才那樣緩慢搖著骰盤,讓骰子都順著骰盤壁轉動不落盤底。邊搖邊打量旁邊的三位,隻見他們都死盯著淩峰手中的骰盤,麵孔不自然的緊繃著,透著恐怖樣。淩峰心裏冷笑著:“跟我玩這手,你們遇到祖宗了。”猛地大喝一聲緩緩放下骰盤,平靜的對著年輕人一笑:“爺,咱贏了!”一揭蓋子眾人都直了眼“啊,極品!”隻見骰子分紫、青、紅、皂、白、黃,一二三四五六全色排出,亮閃閃的擺在盤中,正是傳說中的萬裏不出的“一條龍”,人們一時都愣在那,良久才爆喝一聲“好”。申莊家麵如土色,死死的盯了淩峰一眼,又瞅了瞅年輕人身後倆個兀立不動的隨從,悶哼一聲。看了旁邊商人一眼“走,後會有期!”一轉眼倆人消失在夜色中。
淩峰看了看他們消失的背影,多年的經驗告訴他此地不可久留。贏了錢出了氣的年輕人心情大好,正要說話就被淩峰打斷:“爺,咱們得趕緊離開這,那個姓申的和那個商人是一夥,他們欺你不懂賭場門道,做了套子讓爺鑽。他們輸光了段不肯罷手。”旁邊一隨從也勸道:“五爺,這位爺說的對,咱們回客棧去是正理,這麼多銀子太招眼,我看他們也不像什麼好人。”
住的客棧離茶館不遠,幾個人沒用半頓飯的功夫就回來了。這位剛才被隨從喚作五爺的年輕人高興道:“今天輸得快,贏得也快。你這位怎麼稱呼,眼生的很?”淩峰一個長揖到底:“小人淩峰,無意於賭場遇見五爺,被爺的貴胄氣質所仰慕,能結識五爺是小人的福分。”淩峰心想先不管他是誰,拍拍馬屁再說。“恩,好。”五爺微笑著看看淩峰:“你很投我的緣,這些錢都是你贏得,我說過對半分,今個你就隨便取,取得動得都是你的。”“小人不要銀子,小人說過,五爺透著天潢貴胄相,結識五爺淩峰就知足了。”淩峰言不由衷的說道:“其次小人對賭場的事略知一二,剛才見賭桌上姓申的倆人合起夥來抽五爺的老千,小人氣憤不過,才挺身而出。”“哦,抽老千?說說看!”五爺來了興趣。“五爺,你看這骰子!”淩峰掏出剛才申家沒來得及帶走的骰子,在幾個人眼前看了看,放入桌上的硯台中,拿起一旁的鎮鐵紙對著骰子用力一砸。那骰子已裂開了縫,淩峰指著骰子說道:“五爺你看,能不輸嗎!便宜了那倆個兔崽子。”幾個人湊近了看,那骰子破成了均勻的八粒,方方正正散落在硯中,身後的隨從驚呼道:“爺,是他娘的毒骰子,裏頭裹著水銀!”“不止水銀,還有一塊鐵片鑲在骰粒的一邊。”淩峰冷笑道:“姓申的戴的那個大扳指你以為是墨玉?是磁鐵!戴著扳指按在盤上搖,到了時候,要多少是多少。”眾人都聽住了,“幸虧姓申的不是高高手,他隻知骰子上有鐵塊,用磁鐵做手腳,卻不知骰中有洞,裝著水銀。水銀是流動的,放在桌上就流進洞裏。我用手指在骰上按了按,手上熱氣又把水銀逼回去,真正的玩家玩的是水銀,我在水銀上頭做手腳,他的扳指就不靈了。後來他們就亂了,昏了頭怎能不輸!”淩峰半是講解半是顯擺著。至此眾人都敬佩不已。五爺道:“原來如此,你不說,我就是把王府賠進去也是糊裏糊塗。”“王府?!”淩峰驚異的望著這個五爺,就見他高深莫測的笑了笑。身後一個隨從得意的對淩峰道:“我們的主子就是當今的和碩親王爺。”別人聽了隻道這位是個皇室的王爺,但對於從著現代社會過來的,有著百年曆史積累的淩峰來說渾身一震:和碩親王,難道是不久駕崩的雍正皇帝僅存的二個皇子之一,當今乾隆皇帝唯一的親弟弟,一登基就被封為總理王大臣,人稱五爺的弘晝。經曆過雍正朝的人們都知道,這個和碩親王弘晝在還是阿哥時,其聰明伶俐私毫不遜與其兄長弘曆,就是當今的乾隆。隻因其另一個兄長弘時與弘曆爭奪皇位,被其父雍正處死後便明哲保身,放蕩形骸,沉迷於養鳥、鬥狗、賭錢等等遊戲之中。甚至幾年前招集一大幫和尚、道士在王府大擺道場,念佛超生,對外宣稱自己死了。而他自己卻坐在供桌旁大吃大嚼,毫無顧忌。一時成為街巷的笑談。如今在這大擺賭場,聚眾賭博,必是瞞了乾隆和一幹眾官員,估計站在身後的這個隨從很可能就是王府的大總管-王保兒。淩峰又驚又喜,看來這趟寶押對了地方,好比買股票,買到了極具份量的權重股,不想贏錢也不行了。先裝孫子扮可憐再說。淩峰撲通一聲長跪:“原來爺就是老百姓長掛嘴邊,關心百姓疾苦,勤勞王事為皇上分憂解難的親王爺。小人淩峰自幼失去雙親,從小被賣到大戶人家為奴。因不堪忍受虐待,逃出拜一憎人為師,學了一些拳腳的功夫。卻不料師傅染病離我而去,隻好一個人闖蕩江湖,曆盡了磨難。不想今兒小人有福,遇見了王爺,小人有做的不是之處還請王爺贖罪。”“哈哈哈”和碩親王弘晝笑道:“你小子馬屁拍的驢唇不對馬嘴,我可不想勤勞什麼國事,隻要能喂好我的鳥、養肥我的狗就行。爺這次微服私訪遇見了你,也是咱爺倆的福分,眼下你雖不濟,但想要當官謀差事,大約我說的話還作的數。”“多謝王爺提攜,王爺有何吩咐,淩峰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淩峰要的就是這句話,不管什麼馬屁,隻要被拍了就舒坦,就高興,千百年來不變的道理。弘晝覺得有點餓,正要吩咐王保兒去弄點吃的,猛聽樓梯一陣腳步亂響,就聽有人大聲的吩咐:“倆個人守著大門口,其餘的人跟我上樓,搶了銀子就撤。”淩峰心說不好,定是姓申的邀了幫手來,忙衝王保兒叫道:“保護好王爺。”說罷一個箭步衝到了樓梯口,穩穩的站住堵住了這上樓的唯一通道,看也沒看,衝著第一個爬上來的大漢就是一記重拳打在臉上,大漢“哼”的一聲頭偏向了一邊。還挺硬朗啊,還不倒,接著猛地提起右腿,一個180度從上倒下的跆拳道前直劈腿,狠狠的壓了下去。第一個大漢終於吃不住勁,帶著被猛踹的慣性重重地向後倒去,吧身後正要上樓的人砸倒了三四個,像獅子滾雪球般滾下了樓梯。淩峰不等他們站穩,也跳了下來,箭步搶前到守門倆個大漢麵前,左拳重轟在一人的麵門,另一腳飛踢在另一人的下陰處。倆人應聲倒地。淩峰迅速移動,先前滾下樓梯的眾人還沒完全站起,不是被他鐵拳擊中要害,就是中了他的腳踢膝撞。不片刻又倒了一地,再也爬不起來。這一切都在淩峰手中電閃雷鳴間,毫不拖泥帶水的一氣嗬成,把個五爺弘晝看得目瞪口呆。但這驚天動地的動靜把整個客店的客人都驚動了,全圍在客店大廳四周指指點點。淩峰轉身間回到了樓上弘晝的身邊:“五爺,今晚最好換個地方。”“怎麼了,我難道就被這幾個毛賊嚇住了?我正想見見狗日的地方官如何治理地方的!”弘晝擺起了王爺的架子。淩峰向前勸道:“五爺,看來這些賊人是和賭桌上那倆個家夥是一夥的,他們現在是搶銀子,不保證下次他們不謀財害命,這是一;其二,我們在明處,他們在暗,會不會來第二,第三撥。爺是天潢貴胄,金枝玉葉,不能有半點閃失。第三,就算地方官來見了爺的身份,但此事因賭錢而起,不到天明變鬧得滿城皆知,到那時此事如果被皇上和那群找閑事的禦史知道,那可對爺大大的不利啊,請爺三思!”弘晝半響沒說話,隻用讚賞的眼神看了淩峰一眼:“好,就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