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劍道:“蠻夷猾夏,千年不絕,我朝猶甚。冒頓困高祖,謾高後,匈奴連年盜邊,侵奪無已,邊關百姓,生活在水深火中,我輩大好男兒,當為國出力,奮力邊關,卻匈奴於境外。”群雄道:“司徒大俠說得是。我輩不才,願襄盛舉,請司徒大俠發號施令,殺上邊關,救我朝百姓於水深火熱中。”群雄遊曆五湖四海,邊關自是到過,見識過匈奴盜邊慘酷,殺人放火,無所不用其極,早有殺敵邊關之誌,聽了司徒劍的話,禁不住熱血沸騰。
司徒劍搖手道:“有玄真道長,薛神醫和任是非任少俠在,司徒劍不敢做發號施令人。”玄真道長三人大名播於天下,群雄無人不知,料想今日武林大會,三人必到,乍聞三人已到,仍是驚詫不已,議論紛紛。玄真道長道:“司徒大俠過謙了,司徒大俠名震於武林,俠義無雙,這發號施令人,非司徒大俠莫屬。”
群雄中有人道:“司徒大俠和玄真道長,薛神醫,任少俠都是忠義之士,誰發號施令都行,我都聽。”有人道:“還是玄真道長發號施令好些。”有人道:“任少俠功勞最大,他發號令最好。”還有人道:“任少俠功勞最大沒錯,他武功不是最好的,還是薛神醫發令好。”
司徒劍道:“道長過獎了。”他一開口說話,就別人的聲音壓了下去,群雄住嘴。司徒劍話鋒一轉,道:“司徒劍愧對天下英雄。”群雄心急的嚷道:“司徒大俠說哪裏話,我們今日得聚,共商大計,是大大的美事。”司徒劍不理,道:“就在我輩男兒聚會,共商盛舉時,卻有人賣國求榮,要把華夏大好河山拱手送給匈奴。”
群雄群情激憤,怒道:“是誰?司徒大俠,快說,是誰?”有的已經罵起來了,道:“他奶奶的,是哪個天殺的幹這種勾當?”有的罵道:“司徒大俠,快說,老子把他揪出來宰了。”更有甚者,已亮出兵刃。司徒劍道:“就是嬴複。”群雄大吃一驚,齊道:“逍遙仙?”嬴複雖已數十年未在江湖上露麵,名頭著實響亮,群雄一聽,無不吃驚,叫嚷的也不敢叫了,心中還大是後悔,早知是這個煞星,也該嘴下積德。
司徒劍話音剛落,有人道:“司徒劍,你不想要你妻兒的性命了?”話聲平和,毫無喜怒,聲音也不大,群雄聽在耳裏,如針刺一般,疼痛難忍,難受之極,禁不住怒道:“是誰?”有人拔出兵器,喝道:“有種的就出來,暗算人的不是好漢。”
話聲又起,道:“嬴某早已來了,是你瞎了狗眼。”話聲和第一次話聲一樣,令人發昏。話音剛落,有不少人口噴鮮血,摔倒在地。摔倒在地的,不是手中有兵器,就是剛才出語無狀的武林豪傑。嬴複竟能以聲音殺人,把辱罵他的人傷於一句話中,無一誤傷,無一漏掉,群雄無不大驚失色,如見鬼魅,驚恐萬狀。
司徒劍,玄真道長和薛道衡三人和嬴複齊名,同列六大高手之列,雖不受他話聲影響,亦是吃驚不小,心想這份功力,自己遠遠不及。
一陣絲竹之聲傳來,司徒劍莊院裏有人出來。走在頭裏的是兩隊大漢,赤著上身,肌肉虯結,左邊大漢手執秦字大旗,右邊大漢手執嬴字大旗,共四十人,每種旗幟二十麵。大旗後麵是兩隊吹打手,左邊一隊敲鑼打鼓,右邊一隊吹笙弄簫,絲竹之聲,悠揚悅耳,鑼鼓聲聲震天地。吹打手後麵是八名道僮,分成兩隊,清風領著左隊,明月領著右隊,手捧香爐,香爐中檀香燃得正旺,青煙嫋嫋升起。
道僮後麵是一頂四抬軟兜,軟兜上有一個人,國字臉,寬眉大額,貌相威武,就是坐著也有五尺來高,要是站起來,足有八尺高下,當真堂堂八尺之軀,身著道袍,潔淨異常,一塵不染,一部長髯及臍,一派仙風道骨,飄然出塵之姿,麵如冠玉,年紀,不過三十上下,要不是他胸前的一部銀髯,真還以為他是個中年人,正是嬴複。嬴複膝頭放有一把鐵箏,通體漆黑。嬴複一雙眼睛晶瑩若玉,就如不會武功人的眼神,細之下,又覺蘊含無窮。任是非三年前見過嬴複一麵,沒想到再見麵,他竟然返老還童,年輕了許多。
玄真道長和薛道衡二人齊道:“五師弟。”對望一眼,心道:“他的功夫,竟到返璞歸真的境地,天下間,難有對手。”均覺今日之局,當真危急,霍去病事事先行料著,更是欽佩,忍不住向霍去病望去。霍去病無絲毫變化,一如平時。
軟兜後麵,跟著三個人,是丁劍全,歐劍通和上官劍南。三人緊跟轎子,緩步而來,甚是悠閑。三人後麵是蘇飛,李尚,田由,伍被,毛被,晉昌七人。雷被叫道:“大哥。”就要奔過去,蘇飛七人竟似未見一般,雷被大是傷心,跨出的步子,收了回來。七人後麵是司徒劍的家眷,莊丁,廝仆,被一隊手執刀劍的黑衣人推搡著出來。黑衣人手中刀劍,指著他們的背心。
吳天星和薛琳一見上官劍南,就要上前報仇,吳天星喝道:“上官劍南,吳天星找你報仇來了。有種的,你就出來領死。”上官劍南竟若未聽見,一聲不吭。嬴複在鐵箏上一撥,錚的一聲,吳天星胸口一窒,如中巨杵,不由自主地坐在地上。薛琳正要喝罵,薛道衡道:“琳兒,別胡來。”薛琳知道爺爺擔心她為報父母之仇,攪亂大事,才阻止,雖是不願,也隻得作罷。
一行人出來,各站方位,整整齊齊,把嬴複拱在中間。嬴複在鐵箏上撥了三下,錚錚之聲不絕,遠遠地傳了開去。群雄心髒急劇跳動了三下。
箏聲一絕,山下有人道:“始皇帝,一統華夏,千秋萬載,永做帝皇。始皇帝,一統華夏,千秋萬載,永做帝皇。”山穀轟鳴,良久不絕,不知有多少人。群雄聞之大驚,心想中了他的機關,這下小命難保,膽小的,向山腳跑去。
山坡上轉出一隊隊手執大旗的人來,或出左腳,或出右腳,整齊劃一,向群雄逼來。逃跑的想從隊與隊空隙間鑽過去,這些人手中旗幟突然向左伸出,剛好把空隙填滿,把逃跑的人逼了回來。這些人步履不停,繼續前行,把場邊的群雄也給逼了過來,直到把場邊群雄擠壓在極小範圍內,把群雄團團圍住,才停了下來。
這些人腳下停了下來,嘴上可沒停,仍是諛詞如潮,溜須拍馬,吹捧嬴複。有的道:“嬴先生武功蓋世,冠絕古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恢複大秦朝庭,千秋萬載,永做聖王。”有的道:“嬴先生武功蓋世,仁德配天地,真聖王才,你們這些奴才,還不跪下,懇請嬴先生收下。”這句諛詞未盡,有人接上,道:“嬴先生仁德配天地,三王五帝不及,隻要你們這些奴才懇求,嬴先生定會不究前嫌,收在門下。”撲地跪倒,向嬴複磕頭,咚咚有聲,虔誠萬分,極盡卑恭之能事,道:“奴才河洛鄔正大,懇請嬴先生慈悲,收在門下,奴才願為先生肝腦塗地,粉身碎骨,在所不惜。”說到後來,聲淚俱下,忠誠之心,可表天日。是怕群雄不知禮節,以身示範起來。
河洛鄔正大,是名滿天下的高手,和他弟弟鄔正小,號稱河洛雙雄,竟也自甘效力於嬴複,群雄無不大驚。群雄向人群望去,有不少武林名宿,河洛雙雄老二鄔正小,關西五傑關震山五兄弟,南山三樵夫劉無名三兄弟,川中鐵算盤霍算珠均在其中。這些人,人人是雄霸一方的武林大豪,竟也心甘情願地給嬴複當起走狗來了。
嬴複聽得笑眯眯的,兩眼笑成一線,道:“起來。”甚是嘉勉。鄔正大如聆仙音,給嬴複磕了幾個響頭,道:“謝先生。”站了起來,馬屁拍對了,獨樹一幟,滿臉喜色,喜慰不勝。
其他的人見鄔正大拍馬屁拍對了,豈甘落後,花樣翻新,各出機抒,大拍嬴複的馬屁。這些人都是粗鄙武人,不通文墨,翻來覆去,也不過就是那麼幾句,念到後來,自己也不大起勁了,嬴複的臉色也不大好了,笑容也沒了。
有個叫盧千思的人,曾經讀過幾本書,有點墨水,腦筋靈活,從懷裏掏出一本絹冊來,朗聲誦道:“及於始皇帝,奮六世之餘烈,振長策而禦宇內,吞二周而亡諸侯,覆至尊而製**,執敲樸以鞭笞天下,威振四海。”正是賈誼的《過秦論》,盧千思讀過賈誼的《過秦論》,絞盡腦汗之後,無奈之餘,隻得掏出來讀了起來。
《過秦論》氣勢磅礴,嬴複大是受用,一邊聽,一邊心道:“賈誼還真點才能,要是生在今世,我當皇帝後,定封他做宰相。”心中受用,忍不住點頭,微笑不止。嬴複讀過《過秦論》,自己讀來不大有勁,聽別人讀來,讚揚自己先祖,甚是受用,舒服之極。高興之下,忘了這篇文章名為《過秦論》,自是數落秦朝的過失,用在此處,大是不妥。
嬴複大是受用,舒泰萬分,盧千思心想這馬屁算是拍對了,精神大振,提高聲音,往下念道:“南取百粵之地,以為桂林象郡,百粵之君俯首係頸,委命下吏。乃使蒙恬北築長城而守蕃籬,卻匈奴七百餘裏,胡不敢南下而牧馬,士不敢彎弓而報怨。”他讀順了口,忘了想想“卻匈奴七百餘裏”是什麼意思,嬴複正和匈奴結盟,當此之時,念這句話,大是不妥。嬴複高興之下,也沒發覺。
其他人見盧千思拍馬屁拍對了,不甘示弱,放開喉嚨,唱了起來,道:“南取百粵之地,以為桂林象郡,百粵之君俯首係頸,委命下吏……”盧千思讀一句,別人唱一句,一人唱千人和,到後來,盡皆跟在後麵,唱了起來。有人取出樂器,吹起了音樂,與之相和,好不熱鬧。盧千思開心得很,心想這正是大出風頭的時候,機不失,失則不再,讀一句,停下來,等他們唱完,再讀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