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讀,一路唱,第一篇《過秦論》讀完,開始讀第二篇。嬴複受用之極,竟是忘了“身死人手,為天下笑”是什麼意思。直到眾人唱讀到“秦王懷貪鄙之心,行自奮之智,不信功臣,不親士民,廢王道而立私愛……”方始驚覺,臉一板,鼻孔裏哼了一聲。
他內力深厚,一哼之下,聲音遠遠傳了出去,唱讀眾人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立時驚覺,不自然地停了下來。這才有心思回想唱詞,發覺有不少不敬的句子,驚懼不已,一齊怒目瞪視著盧千思,心想你害得老子好慘,還不該死?抽出兵刃,齊往他身上招呼。盧千思沉浸在拍馬屁有道的喜悅中,渾不知大禍臨頭,直到刀劍加身,穿胸透背,才驚覺,道:“你們……”頭一歪,立時氣絕,至死不瞑目,不知他們何以突然之間,刀劍加於己身。
群雄見這些人大拍嬴複馬屁,卑恭若斯,大是肉麻,為了自脫其禍,不惜殺人,不禁心驚膽顫。
出了點洋相,嬴複也微覺尷尬,為轉移別人注意力,道:“大師哥,二師哥,三十年沒見了,你們好象老了許多。”玄真道長和薛道衡乍見嬴複,昔年同門練武的情景湧上心頭,心中起伏不定,二人吸口氣,穩穩心神,玄真道長道:“五師弟,你就在昔年情份上,聽大師兄一聲勸,不要再做傷天害理的事,把司徒大俠一家放了。”嬴複道:“哼,憑你也配來教訓我。天下本來就是我嬴家的,我要殺誰,就殺誰,你管得著?”
玄真道長在武林中望隆位尊,甚得武林人物敬重,嬴複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喝斥玄真道長,群雄大為不憤,性急的反唇相譏。
玄真道長也不以為迕,道:“五師弟,人心所向,天意當歸,始皇帝殘暴不仁,失天下心,群雄奮起而亡秦族,是天意所然,非人力所能為。逆天不祥,你就不要再做違背天意的事了。”
嬴複極不耐煩,怒道:“玄真,你給我住口。人定勝天,以我嬴複的武功,有誰敢不服?誰不服,我就殺誰。”
玄真道長道:“五師弟,你欺師滅祖,罪孽深重,隻要你不再做傷天害理的事,誠心悔過,何嚐沒有新生。”
嬴複道:“我沒有錯。修羊公這臭牛鼻子,不告訴我雷尊的下落,無非是想吞沒我家的寶物,偽君子,假道學,殺得好。”
玄真道長好言相勸,不想他置若罔聞,變本加厲,罵起師尊來了,氣往上衝,就要反唇相譏。司徒劍適時開口道:“嬴複,你製住我家人,想要司徒劍屈服,你把司徒劍得也太小了。”
嬴複道:“司徒劍,我要你召開武林大會,你也照辦了,你還以為你是那個令人景仰的大俠?你就乖乖地求我收在門下,嬴某在你武功不弱的份上,自會開一麵,不難為你。”
司徒劍朗聲道:“司徒劍召開武林大會,就是為了要揭露你的陰謀。今日,你的陰謀暴露,司徒劍目的已達,有死而已。”
嬴複道:“司徒劍,你不怕死,你家人連同仆人一百零三人,都不怕死?”手一揮,黑衣人手上用力,捏在司徒劍家人,莊丁和傭人鎖骨上。家人,莊丁,傭人痛入骨髓,咬緊牙關,強忍著,就是不呼疼。
司徒劍的兒子司徒雄漢,隻十一二歲,平日甚得父母寵愛,哪吃過這等苦楚,再也忍不住,叫道:“爹爹,爹爹,救救雄兒,快救救雄兒,痛死雄兒了。”嬴複得意一笑,道:“司徒雄漢,你隻要跪下給我磕頭,就饒了你。”司徒雄漢立即跪倒,給嬴複跪磕頭,道:“嬴先生,嬴爺爺,嬴祖宗,請你老人家高抬貴手,饒了小的,饒了孫子。”年紀雖小,嘴巴倒也甜,為了活命,竟是願做孫子。嬴複得意萬分,道:“好孫子,好孫子,爺爺就饒你。”手一擺,抓住他的黑衣人鬆開手。司徒雄漢身上不再痛楚,歡天喜地地站了起來,向嬴複致謝,道:“多謝嬴祖宗。”
司徒劍見愛兒為了活命,不惜卑恭屈膝,傷心萬分,道:“雄兒,你可知道爹爹給你取名雄漢的意思?”司徒雄漢道:“爹爹是要雄兒長大了,擔負起驅逐胡虜,振興華夏的重任。”司徒劍道:“好孩子,乖孩子。”左手一揚,一股劈空掌力,直擊司徒雄漢背後的黑衣人,袖子一甩,三支袖箭,直射司徒雄漢,三支袖箭整整齊齊地插在司徒雄漢心窩上。司徒雄漢心口中箭,隻叫得一聲:“爹爹。”立時氣絕。在場之人,除霍去病外,無不認為司徒劍逼開黑衣人,是要搶愛兒,哪曾想到他竟是要殺愛兒,待得玄真道長等人驚覺,要想搶救,已是不及。霍去病在司徒劍動手之際,明白他的心思,急叫道:“司徒大俠,不可。”想阻止,以他的武功,又哪裏阻止得了。
司徒劍著女兒司徒明珠,道:“珠兒,你怕麼?”司徒明珠十五六歲,極是堅強,道:“爹爹,珠兒不怕。”用力一掙,黑衣人猝不及防,給她掙脫了。司徒明珠掙脫黑衣人的掌握,並沒有逃跑,轉過身來,用盡全身之力,撲在黑衣人的劍上,黑衣人以為她要逃跑,挺劍欲追,哪知她竟是向手中劍撲來,驚叫一聲啊,急忙縮劍,已是不及。司徒明珠用力甚猛,劍尖透背而出。數千豪傑見司徒明珠如此剛烈,無不大驚,啊的一聲驚呼。
嬴複罵道:“沒用的奴才。”左手向後一揮,黑衣人淩空飛起,摔在數丈外,落在地上,動得兩動,已是氣絕。嬴複和黑衣人相去在五丈以上,輕輕一掌就把黑衣人打得落在數丈外,內力之深,足以傲視宇內,與會群雄,驚駭不已。
司徒劍無喜亦無悲,道:“好孩子,好孩子,這才是乖孩子。”對夫人道:“夫人,司徒劍對不起你。”夫人道:“相公,是賤妾連累了你。”嘴一張,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倒在地上,已是氣絕。她是嚼舌自殺。
司徒劍就如沒見一般,對群雄道:“各位,司徒劍有負天下英雄,以死相謝。”話聲一落,身子搖搖欲墜。玄真道長,薛道衡,任是非,蔣全興一齊驚叫道:“司徒大俠。”身形一晃,瀉落當場。
任是非手一伸,扶住司徒劍肩膀,司徒劍臉如金紙,呼吸微弱,嘴角溢血,急叫道:“師叔,快來。”薛道衡廢然道:“鶴頂紅!司徒大俠,你何必如此。”司徒劍死念早決,玄真道長等人到來,知道要是用兵器,或是用掌力自戕,他們必然阻止,才服天下間至毒毒藥鶴頂紅。司徒劍道:“任少俠,天籟魔……音。”頭一歪,立時氣絕。他已出,任是非的武功並不在嬴複之下,特地提醒任是非。
司徒劍府上的莊丁,傭人,見司徒劍自殺,齊叫道:“老爺,老爺。”轉身用力撲在黑衣人手中的刀劍上,黑衣人猝不及防,要撤刀劍,已是不及。眾人死誌甚堅,用力甚巨,刀劍刺正心窩,立時氣絕。司徒劍一代大俠,他府上人受他影響,有俠烈之風,慷慨就死,毫不猶豫。整個府上共一百零三人,除他兒子司徒雄漢求饒,無一人怕死。
群雄見司徒劍身為一代大俠,到頭來,竟落得如此下場,無不戚然。司徒劍以一代大俠之尊,受製於嬴複,召開武林大會,為了相謝天下群雄,死得剛烈異常,無人敢稍有不敬之意。
嬴複道:“你死了,嬴某就沒辦法對付這些人了?嬴某就是要你把他們引來就行,你倒真聽話。逆我者亡,順我者昌,要活命的,趕快拋下兵器,要不然,要你們嚐嚐嬴某的手段。”
任是非放下司徒劍的屍身,瞪著嬴複道:“嬴複,你別得意,你的手段,我們了若指掌,你不過就是在水裏下毒,放蠱,師叔早就在水裏下了解藥,你還被蒙在鼓裏,也太他媽的笨。”他媽的三字,任是非自從識得董仲舒以來,第一次出口,自是怒極。
嬴複正是在水裏下毒,給任是非一語點破,也是吃驚,心道:“他怎麼知道?”道:“任是非,就憑你也能猜得透嬴某的手段?”任是非道:“任是非猜不著,自有人猜得到。你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算計中。” 嬴複愈聽愈驚,道:“是誰?快說。”眼睛從玄真道長,薛道衡二人臉上緩緩掠過,在他想來,隻有玄真道長和薛道衡能與他匹敵,仔細想來,他們武功雖是不錯,要猜中他的心思,又有所不能。
霍去病越眾而出,和任是非並肩站在一起,道:“是我。”嬴複見霍去病貌相威嚴,倒也不敢小覷,道:“你是誰?”霍去病道:“在下霍去病,早已洞悉你的奸謀,在這恭候多時了。”朝庭新置大司馬位,衛霍二人同列大司馬位,早已傳遍天下,群雄驚聞大司馬親臨,無不大驚,心想大司馬親臨,自是非同尋常,今日必有一番龍爭虎鬥。已有不少人盤算,如何逃得性命,也有不少忠義之士,心中盤算,如何相助任是非等人。
嬴複有些不信,道:“你就是霍去病?”任是非道:“三弟就是大司馬,如假包換。”嬴複道:“就憑你霍去病那點功夫,也想阻止嬴某?”左手一揚,一道劈空掌力,直擊霍去病胸前。任是非怕嬴複暴起發難,早就在注意他的舉動,斜跨一步,擋在霍去病身前,左掌迎了上去,二人掌力相交,無聲無息,二人上身微微一晃,任是非站在原地不動,嬴複坐在轎子上,轎夫禁受不起,向後退了三步,方才站穩。
玄真道長,薛道衡,薛琳,黃秉,蔣全興,吳天星,水成海等人,知道霍去病的安危,關係天下安危,齊皆掠到霍去病身旁,把他圍在中間,保護起來。
任嬴二人對了一掌,勢均力敵,胸口發酸,手臂發麻,略一調息,嬴複運起上清真氣,就要向任是非攻去。有人喝道:“惡賊,你往哪裏逃?你欺騙小梅,你這該死的惡賊。”充滿怨恨,又有無限傷痛。來人功力極高,震人耳鼓,嗡嗡作響,聲音遠遠傳了開去,山穀轟鳴,良久不絕。
玄真道長,薛道衡,任是非,薛琳和吳天星聽聲音就知道是乾坤書生方宏儒到了,齊向聲音傳來處望去,方宏儒手拿折扇,一身儒服,與在藥苑時,並無變化,正向嬴複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