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會亂跳的。”他說,並且把一隻手搭在佳佳的身上,防止它跳動。而貓沒有跳動的意思,它又閉上了眼睛。
“你吃得太快了。”她又說。
他的臉變得發燙,這說明她一直在注意他,想必他吃麵條的樣子看起來很滑稽。他覺得自己被戲弄了。於是,他抬起頭看著她慢慢說:“總不能像個女的一樣慢。”她沒有說話,隻是盯著他,嘴角上翹,浮動著一點兒笑意。他覺得自己不能退縮,他心裏仍然在想:她並不美,我不必不敢看她……有一會兒,他們像相互挑戰一樣直視著對方。最後,還是他先躲開了,帶著一點兒受辱的感覺吃完了碗裏的麵。
他回到書房裏,心仍在怦怦跳動。他走到窗戶那兒拉開簾子,呆看了好一會兒,才發現外麵在下雨,纖細的、毫無聲息的雨。他關上窗戶,把簾子拉上,房間裏明亮的光線一下子消失了,他就像把自己隱藏在了一個籠子裏。然後,他躺在折疊床上,竟然迷迷糊糊地快要睡著了。這時候,他聽見一聲尖厲的叫聲,他睜開眼,懷疑自己聽錯了,但很快又是一聲。他拉開門跑出去,發現她貼著床對麵的牆站在那兒,赤著腳,驚恐地看著他,朝床上指了指。他走過去,發現佳佳臥在床尾那塊疊起來的毛巾被上。貓也受了一點兒驚嚇,圓睜著兩眼,機警地盯著發出叫聲的那個女的。
“別害怕,我把它抱出去。”他轉頭對她說。這時,他看到她穿著一件很薄的睡衣靠牆站著。他發現,他所不敢直視的不僅僅是她的臉,還有她的皮膚和胸脯。
她有點兒急促地說:“它不知道時候跑進來的,我剛才想躺一會兒,腳差點兒踢到它。嚇死我啦。”
“貓有什麼好怕的,它還怕你呢。”他笑著說。
他把貓放到門外的地板上,轉過身來,發現她就站在身後,像那天吃飯時那樣看著他,隻是離得更近。他覺得應該走,身體卻立在那兒一動不動。然後,他發現自己被拉了一下,房門“砰”地關上了。他就站在她對麵,她把背部緊緊地貼在門上。他發現房間裏很昏暗,因為窗簾是拉上的,但卻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睡衣下麵的乳頭,或者說他並沒有看到,隻是感覺到。他覺得燥熱憋悶,身上不停冒汗,還在想是否是她把他拉進來的。他離她太近了,他感到她的呼吸都在燒灼他。當她把他的手放在她胸脯上時,他一下子軟弱了。而她的身體就像被某個火熱的東西燙化了一樣,變得柔軟、粘稠、吸附著他。於是,他喘著氣摟住她。這時候,他感到她在輕輕推他。在慌亂之中,他們已經倒在床上,親吻、撫摸,就像兩個饑餓的人一樣。正在他想要揭開那塊阻隔著他們的布、把手伸進她睡衣領口的時候,她猛然停下來,接著用力把他貼在她胸脯上的頭推開了。隨後,她掙脫著推開他的身體,站起來。他也站起來,因為震驚而不知羞恥地、呆呆地望著她。
“你走吧,快走吧。”她的聲音低沉而堅決。她用手攏住蓬在耳朵旁的、雜亂的頭發。
他又愣了一會兒,然後轉身朝房門走去。
“都怪我,我沒有想到……”她在他身後說。
他困惑、憤懣,又無地自容,什麼也沒有說。
他回房間換了衣服,去找一個朋友。整個下午,他們都在玩兒“連連看”遊戲。後來,朋友留他在家吃飯。回去的時候,薛彤和他父母都坐在長沙發那邊看電視。她回過頭衝他笑了一下,關切地問他吃好了沒有。這種裝出來的態度使他感到自己一下子就被疏遠了。他發現父親更賣力地表現幽默,因此顯得比任何時候都滑稽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