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天豬要睡覺(4)(2 / 3)

“可憐的稻草人!”我不由得哭出來。當火把第一縷光線照亮我的視線,我才發覺我哭得太早了。

大鳥從稻草人身上啄下一束稻草,借著鋼筆的火花點成火把,站在稻草人肩頭高高照耀著我們。

“一束一束的燒吧,”稻草人憨笑,“一下子把我點完的話,之後怎麼辦?”

我們就這樣行走,一束、一束、又一束,稻草人身體下端消失了,森林還是看不到盡頭。我擔憂道:“如果都燒完了還走不出去怎麼辦?”

“如果找不到,把我整個就這麼燒掉也好。”稻草人夢囈般道,“我灰白的身體全化為火焰,至少赤紅明黃的燦爛過。”

是!那我們呢?我們這種無法燃燒的身體,豈不是隻有留在黑森林裏腐爛的份?

我莫名的嫉妒起稻草人來。

“熄滅火把試試看!”又一次試用漂浮術浮上去探路的巫師驚喜叫喚。

黑森林太高、而他巫術還是太渣了,無法浮得足夠高、看穿森林的盡頭。但總比在地麵行走看得更遠。我們聽話的熄滅火把。

油黑、蒼黑、絳黑、青黑,黑色有了層次,最微弱的光線已經透進來。我們一鼓作氣往前衝,自信、粗魯和歡快的日光重新把我們照得眼花繚亂。

我們站在森林的邊緣,千餘步之外有座巨大的城堡。在城堡和我們之間,還有一片奇怪的水域。

那片水全是綠色的,深倒不算很深,看起來還沒有一人高。綠色中有一片片的東西,像斑點、蘑菇、或者諸如此類的東西。搖晃著身體,不言不語。

“我們想從這裏過去,請問,可以嗎?”我禮貌的問。

“我們是呆坐的傻瓜,水的鬼,水的病。一隻隻綠色的帽子、反扣在我們頭頂。我們是水麵上的鏽,染上瘟疫的水的夢……我們是某個人的、被遺忘的深深足印。”1它們喃喃吟哦。

聽不太懂。不過不像是反對我們過去的。巫師興高采烈歡呼道:“那咱就走吧!唉總算到了。我跟女巫是本家,我去跟她們談!”捋起褲管露出兩條瘦白腿,率先下水。

水淹到他的肋骨,我們眼睜睜看著他就這樣扭曲、模糊,融化進水裏。他能做的最後一個動作,是掏出花栗鼠,把它用力的扔到岸上來,嘴角似乎還微微一斜,露出個苦笑。

他成為水鬼的一部分,朦朧著目光搖來晃去,反複難解的語句,再也不回答我們的呼喚。

花栗鼠眼淚當場就飆出來,要往水裏撲,我捏著它爪子硬把它塞進我衣兜裏,扭頭問小狼:“怎麼辦?”

小狼想了又想,把大鳥提溜出來:“把我們帶過去。”

“你神經啊?”大鳥理都不想理他,“咱家有那麼本事倒好了!也不想想——”

“你們曾經把煎果拎起來,不費什麼勁的。”小狼指出。

“那又不是我。那是我們的領銜……呃,算了,反正不行就不行。”

“不行我真的吃了你!”小狼眼圈都是紅的,我從沒見他這麼憤怒過,“這是巫女的法術對吧?我要進到那裏去,找到解咒的方法。不然——不然我把你的脖子咬斷!”

真的對著大鳥的纖長脖子要咬下去。

少年抱住他右臂:“不要衝動!鎮定、鎮定!”

我抱住小狼左臂:“不要吃生肉,當心得病!”

大鳥撲著翅膀亂叫:“不行不行啦!我的主人就在裏麵,帶你們過去,我不如死——呃……”

“你的主人是女巫?”我們張大嘴。

“確切的說,是領銜女巫……”它勾下頭。

“那張浮出來的怪臉就是她嗎?”我急忙道,“那她也讓我們往前走呢!你帶我們往前,應該沒關係吧?”

“她沒命令的事,就不能做。她沒叫咱家做你們俘虜、幫助你們趕路,所以……”大鳥聲音越來越低,“絕對不行,真的不行。”

稻草人搖了搖蒲扇:“坐上來吧。”

“哎?”

“我的腿比較長,”稻草人低頭比較了一下木腿和水深,“你們坐在我肩上的話,應該沒問題。”

說著,他自己就試著把腿伸到綠水裏去了,真的沒事也!天無絕人之路呐,我們感動得眼淚嘩啦啦。

畢竟稻草人的力量不足以一次帶過我們所有人。我們商量了一下,我跟小狼、花栗鼠第一批走,少年和天豬第二批。至於大鳥……我解開豬絲,把它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