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人死了就是死了。”他悲傷的招供,“這個球裏,隻是我對她的思念、還有她殘餘的一點點靈力而已。她並不會真的在這球裏複活和永生。”
“所以你真的是巫師?”闊嘴少年聽懂了,又指指稻草人,“你是屈逸國的?我們偉大的西馬城的傳統是,打倒一切巫師。然後,雖然看不起屈逸人,但是可以利用並聯合。所以……”
“所以?”我們冷眼看他。
“算了,沒什麼。”他聳聳肩,“你們去那邊想找什麼?”
“一朵雲、還有顏色。其實也不一定在那裏。你呢?”我們反問。
“童年丟失的東西。一點小東西而已……算了。也不一定在那裏。隻不過我找得太久,還是去那裏試試看吧。”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這樣看起來,女巫也不是很可怕。至少你失落的東西,有希望在她們那裏找到。她們給我們保留了一份夢想,總比連夢想都沒有來得好,是不是?”
我開始喜歡這個人。
“你去那裏找到了劍?”小狼睨著那把熟悉的劍,眼裏動火,很想搶過來,考慮到人家付的錢都已經被我們花完了,才沒敢動手,但內心怨恨溢於言表,“我不相信你!我們走了這麼久,你怎麼可能這麼快趕上我們?”
“我用錢買通所有屈逸國民幫我找了,幸好森林也不大……”
“就算一找就找著,從路程上計算怎樣也不可能吧!”
“路程,很短啊?”闊嘴少年開始抓後腦勺。
小狼索性拿出地圖給他看:“從這裏、到這裏,明明有這麼長這麼長……”
我們在旁邊拚命點頭。該死,我們走的路漫長迂回得可怕……
“哦,從這邊插出來就行啊。”闊嘴少年輕閑一句,接過鋼筆在一團亂麻中畫了條粗而短直線。
沉默。很久的沉默……
“你們的城市造成這種迷宮樣子是找死啊!”我第一個跳起來,想把他扔進平底鍋裏烤成煎餅!
“為了抵禦女巫啊。”闊嘴少年老實巴交眨著眼,“很多年前,我們的祖先把女巫趕到了西邊,為了防止她們輕易的再溜回來,不得不造個迷宮——你知道,所有的巫師都是路癡。”
“不會!”美人抗議,“我的祖先留下了如此精確的地圖!”
“……”我們迅速望了美人、再望了那“如此精確的地圖”一眼,相信了闊嘴少年的話。
“走不走?”少年攤手。
走……反正也沒其他選擇……
森林裏真的很黑,連陽光都透不進來,眼神逐漸習慣了之後,能看出這些黑也是有層次的,青黑、絳黑、蒼黑、油黑、墨黑——直到漆黑。
我們什麼也看不見了。這種黑是盲人的黑。
“怎麼走嘛!還有,這算什麼森林?連植物沒有光線都不能生存的吧?這裏到處硬梆梆油膩膩像什麼一樣,反正不像植物。”我抱怨,“喂,西馬離這裏這麼近,就沒想過什麼辦法改善一下?”
“祖先留下來的啊。”闊嘴少年理所當然道,“它供給我們燃料和動力,讓我們不必像屈逸人那麼辛勤勞作也能獲得穩定平和的生活。我們為什麼要動它?”
翻個白眼。這一路我已經受夠祖先們了!至少美人的祖先畫地圖的水準就是渣,少年的祖先能力如何還有待證明。
“點燃我吧。”稻草人忽然道。
“哎?”我們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沒有光線不能走路。請點燃我的稻草,我想這是我們手頭唯一的燃料了。”稻草人道。
他是很偉大啦!但是稻草也要有火種才可以點,我們連火種都沒有好不好?
“在你們找到火種之前我將等待。”稻草人吟哦,“我這默默無語的守衛家,等待你們點燃火炬並愛惜光明……”
“平靜和節製更加可取。”鋼筆頭上忽有微弱的火星閃耀,“等待中有黎明的曙光——快點多說點什麼!”
“啊?”我們都沒聽懂。
“快多說點什麼刺激我靈感的火花!”鋼筆嘶吼。
“我、我……”我還真說不出什麼來。小狼更糟,他根本年終作文都是抄我的卷子。
“我預感到你的來臨——整個地平線一片火紅——燦爛輝煌,我默默地等待——懷著愛戀與憂傷。”闊嘴少年朗聲吟哦
“白色、黃色、紅色的火光,遠方的喊叫和喧響——”稻草人接著道。
“用耀眼的火光和夜晚的叫喊,你毀滅不了理想。頭頂的星空與胸中的信念。人與萬物永遠會還原至宇宙的道路上。”鋼筆的劈啪聲越來越響,火星也更亮,終於“哧”的點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