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作官人很少自省。孫知縣此一小試,全然悔悟。想起二日前審理那樁奸情案的始由根末,全係主觀判斷,不由慚愧。當即投下簽標,傳喚奸情一案原告、被告及證人全部到堂,二次重新審理。
奸夫張某跪在堂前,孫知縣仔細盤察祥情。張某見未先打殺威大板,膽便壯了許多,一口氣通出了全部屈情冤枉。
張某本名張密,為人正派,本份老實,與原告王某王濁是房前近鄰。這王濁自小學壞,非膘極賭、饞吃懶做,日子過得很是輝惶,也是其父之過,不教獨生子走正道,慫恿他詐騙行竊、胡作非為,鄉裏人視為“壞種”。
這張王兩家關係雖不甚密,素日也有交往。王家每遇拮據,便向張家周借,年長日久,就欠下了張密一大筆債款。張密並不嫌厭,隻要王濁有求,便熱忱相幫。久而久之,竟連王濁之妻仝氏也不避嫌疑,經常到張家走動,求這求那。
一日,王濁賭錢輸了。回至家中,哄勸妻子,讓她到張家去借錢。仝氏不肯再去傷臉,王濁恐嚇道:“你如不去借錢,我便就此將你賣給賭場上的光棍!”仝氏深知“壞種”王濁說到做到,不敢逞強,隻是苦苦哀求。
王濁見妻子討告,詭勸道:“也罷,既然你不想尋那賭棍,就快到張家求一錠白銀讓我去還債,從今以後就把你嫁與張密作個偏房。否則,沒有二話!”仝氏早有離異之心,如今被逼無奈,隻好吞吐應承。當下,王濁寫了一紙休書,讓仝氏一人自到張家自談自賣。
仝氏哭哭啼啼來到張家,見到張密,卻羞於開口,隻說了借錢還債的事。張密當時應諾,隻因手頭一時無有,答應再向別人告借,湊足後馬上送去。
仝氏返回家裏,卻不見王濁去了何處,獨自一人啼哭悲傷,思想到淒涼處,便生出了尋短見的念頭,從衣箱裏翻出一包治螻蛄的的砒霜。正自惶恐無主,就見張密捧著一些散碎銀兩送過門來。仝氏悲傷至極,見了張密勝似親人,心中有話幾次欲言又止,開不得口。猛地,她撲進張密懷裏,大放悲聲,哭訴自己命苦冤情。張密憐其處境,扶住她肩頭一味好言勸慰。
正在此時,王濁怒氣衝衝,破門而入,背後跟著其父王強狗。王家父子進門也不打話,動手便用繩子把張密捆綁了起來,聲言要見官司,驚得仝氏當時便昏死過去。
王家父子一心要賴張密錢財,逼他立據承認犯奸,以兩錠白銀贖買罪名。怎奈張密不知是計,清白之身不肯就範。王家父子見拿他不下,便捆送縣衙,以圖賴他借去的債款。
張某被審受刑,知縣傳喚娼婦對質時,仝氏便橫了一條心,供認與張密通奸。她原以為遲早也是張家的人,通又何妨?正好早日成全她的離異之誌,未曾想,卻將張密置於不清不白之地,有口難辯真情。
孫知縣問得明白,幾經對質,核對清楚,再遍訪四鄰,有口皆碑。心中不免愧悔多時,以為宦途恥辱。此案一經查清,既便判決:王濁父子誣陷好人,恩將仇報,各重打四十大板,罰苦役二年無俸;仝氏受盡虐待,理當改嫁,以其自願;張密仗義疏財,助人為樂,理應受到褒獎,給予撫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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