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忘了堅持雅操,且丟開德建名立。
多感得仁慈隱惻,恰千金遐邇一體。
摟住了上和下睦,脫下了乃服衣裳。
出了些金生麗水,便把他辰宿列張。
急忙的雲騰致雨,慢慢的露結為霜。
捧住了愛育黎首,真可愛寸陰是競。
委實不罔談彼短,且幸喜四大五常。
難說道尺璧非寶,且喜配巨野洞庭。
弄得他恭惟鞠養,輕輕的豈敢毀傷。
漬漬的空穀傳聲,兩個人並皆佳妙。
上下親同氣連枝,賽過了夫唱婦隨。
有人來屬耳垣牆,說與夫顧答審詳。
便罵著圖寫禽獸,十分的器欲難量。
拿一枝鳴鳳在樹,驚得今宇宙洪荒。
任憑他日月盈昃,隻落得悚懼恐慌。
沒奈何稽顙再拜,情願做猶子比兒。
我如今知過必改,氣得他矯手頓足。
無計策勉其祗植,哪裏肯沉默寂寥。
要送官吊民伐罪,兩個人東西二京。
忙扯到存以甘棠,跪下地背邙麵洛。
那官兒坐朝問道,並不許賴及萬方。
你犯了蓋此身發,累夫做率賓歸王。
為婦的女慕貞潔,怎與人墨悲絲染。
背地裏心動神疲,全不思守真誌滿。
終日裏律呂調陽,自然的骸垢想浴。
果然的布射遼九,落得個白駒食場。
合著夥濟弱扶傾,全不想外受傅訓。
你自合勞謙謹敕,人敬你似蘭斯馨。
今日裏禍因惡積,再不能感謝歡詔。
你若再寒來暑往,你便要園莽抽條。
他家有諸姑伯叔,說與那親戚故舊。
都走來寓目囊箱,怎免得愚蒙等誚。
親見在丙舍傍啟,鋪一張藍笥象床。
不防閑禮別尊卑,大著膽晝眠夕寐。
他恨你用軍最精,兩人兒俯仰廊廟。
不住的璿璣懸斡,弄一個川流不息。
不又要入奉母儀,弄得他焉哉乎也。
那問官聆音察理,仔細的鑒貌辨色。
打你個釣巧任鉤,方與你釋紛利俗。
你若肯省躬譏誠,開汝罪臨深履薄。
你快快兩疏見幾,你自想解組誰逼。
兩分開節義廉退,自一身性靜情逸。
從今後索居閑處,放奸夫散慮逍遙。
夫不可饑厭糟糠,還用他嫡後嗣續。
若有了祭祀蒸嚐,你方是孝當竭力。
為婦的侍巾帷房,早晚間妾禦績紡。
你意兒容止若思,斷開時孤陋寡聞。
那丈夫執熱願涼,拜在地臣伏戎羌。
願老爺忠則盡命,感爺恩得能莫忘。
免得我逐物意移,完聚了形端表正。
願老爺推位讓國,即便去勒碑刻銘。
把妻兒矩步引領,到家中接杯舉觴。
莫嫌著海鹹河淡,家常用菜重芥薑。
兩句話化被草木,做妻的垂拱平章。
上床去言辭安定,再休想靡恃已長。
我與你年矢每催,問到老天地玄黃。
寫完,從頭看了一遍。
次早,見二娘叫道:“嫂嫂,昨日千字文寫完了;嫂嫂請看一看,笑笑兒耍子。”二娘接了到果子樓下,看罷笑道:“這個油花,看了倒也其實好笑。”隻見二官又來稱果子,道:“嫂嫂,看完了還我罷。”二娘道:“沒得還你了,留與哥哥看,說你要盜嫂。”二官說:“這是遊戲三昧,作耍而已,何必當真。”二娘道:“既然如此,且罷;若下次再如此,二罪俱發。”二官道:“自古罪無重科。若嫂嫂肯見憐,今日便把我得罪一遭兒,如何?”正說得熱鬧,外邊又叫,應道:“來了。”又走了出去。
隻因正是中元之際,故此店中實實忙的。二官著張仁歸家,打點做羹飯,接祖宗。二娘也在家忙了一日。到晚來,小山拜了祖宗,打點一桌,請二官。二官往自己家中去忙著,未得便來,小山與二娘先吃了。小山酒又醉了,正要上樓去睡,隻聽得扣門響,急忙開門,見主仆二人來了。道:“等你吃酒,緣何才來?我等不得,自偏用了,如今留這一桌請你。”二官道:“我在家忙了一會,身上汗出,洗了一個浴方來。故此衣巾都除了。”小山道:“我上樓正要洗浴,浴完就睡了,不及下來陪你。你可自吃一杯兒,得罪了。”二官道:“請便。”隻見二娘著三女拿湯上去,又叫張管家吃酒。張仁道:“二娘,我吃來的。”說罷,就去自睡了。二娘把中門拴上,道:“叔叔,請吃酒。”二官道:“嫂嫂,可同來坐坐。”二娘說:“我未洗浴哩。”竟上樓去。
須臾,下樓往灶前取火煽茶。二官道:“哥哥睡未?”回道:“睡熟了,我著三女坐在地下伴他。恐他要茶吃,特下來煎哩。”二官想道:“今朝正好下手了。”輕輕的走到廚房,隻見二娘彎了腰煽火。他走到桌子邊,把燈一口吹滅了。二娘想道:“又沒有風,為何隱了?”二官上前一把摟住道:“恐怕嫂嫂動火,是我吹隱的。”二娘假意道:“我叫起來,你今番盜嫂了。”二官道:“滿拚二罪俱發,也說不得了。”不期二娘浴過,不穿褲的;二官也是單裙,實是省力。把二娘推在一張椅兒上,二娘亦不推辭,便道:“你當初一見,便有許多光景,緣何在此一月反覺冷淡,是何意思?”二官道:“心肝,非我倒不上緊。隻因杭州買貨轉來,遇見韓母舅。他道:‘我聞王家娘子十分標致,你是後生家,不可不老成——一來本錢在彼,二來性命所係。我姊姊隻生得一個人,尚未有後代,不可把千金之軀不保重。別的你不知道,隻把那朱三與劉二姐故事你想一想,怎麼結果的!’因他說了這幾句,故此敢而不敢。”二娘道:“你今晚為何忘了?”二官道:“我想他的話,畢竟是頭巾氣的。人之生死窮通都是前生注定的,哪裏怕得這許多。”二娘道:“我也說道,為著甚的倒淡了。”二娘騷興發了,把二官抱緊了,在下湊將上來,二官十分動火,著實奉承,二個人一齊丟了。二娘把裙幅揩淨了,道:“你且出去吃些酒,我茶煎久了,拿了上去,再下來與你說說兒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