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養兩日,寶珠就要開兵交戰,紫雲苦勸,又歇了幾天,已到七月中旬天氣。寶珠就到陸營,聚集眾將,陸續都到,分立兩旁。寶珠升帳,墨卿一旁公座,眾將參見。寶珠取了一支令箭,對鬆筠道:“你帶五百親兵,前去討戰,量力而為,不可勉強,本帥著鬆勇來接應。”鬆筠接了令箭,出營上馬,五百親兵都是大刀,跟隨在後。鬆筠這些親兵,是平日經鬆勇教練得頗為純熟,竟可一個當十,十個當百,呐一聲喊,護定鬆筠到沙場來。營中放了一聲大炮,鬆筠到山前罵道:“苗兵聽者,大膽的快來會你少爺!”五百人也在後,齊聲辱罵。苗後在山上,見個少年小子罵戰,忙去報到中軍。苗營也有兩個元帥,一個叫花殿齊,一個叫赫支文禮幫辦,二人得報,就同眾將出營。向沙場一望,見個美少年,才有十四五歲,白馬銀刀,在陣前馳驟,有幾百兵丁,個個大砍刀,一字兒排列。看他年紀雖輕,英風凜凜,暗暗稱羨,對眾將道:“那位將軍出馬會這小將?”言未畢,左營大將巴六奇,應聲而出,大叫道:“小將願去生擒此人,獻於麾下。”搖著雙刀,飛將出來,喝道:“小孩子是誰家子弟,小小年紀出來送死,快些回去,我不忍殺你。”鬆筠大怒道:“狗蠻奴,問你少爺,洗耳聽清!我是大經略的親弟二少爺鬆筠。”巴六奇笑道:“你哥哥營中,難道沒有敢死之士!卻教兄弟出來受人荼毒。”鬆筠道:“狗奴才,休得多言!放馬過來領死!”巴六奇馬望上撞,雙刀當頭砍下,鬆筠不慌不忙,左掀右磕,將雙刀逼在一邊。兩馬過門,圈回坐騎,鬆筠舉刀,攔腰一揮,六奇欺他年少,用左手刀來格,卻格不開,又用右手刀來格,才推過去。心裏早慌,催馬過門的時候,鬆筠快極,舉刀轉來,大喝道:“蠻囚瞧打。”巴六奇叫聲不好,要躲也來不及,一流星結打得腦分六瓣,墜於馬下。惱了前部先鋒大刀鬼王宜生,飛馬向前,更不打話,舉叉就刺。鬆筠連忙招架,戰了八十餘合,鬆筠氣力不如,看看不濟,鬆勇催馬,吆喝一聲道:“二少爺請少歇,待我來斬此逆賊!”鬆筠聽見,跳出圈外,鬆勇上前舉刀,用力就砍。大刀鬼王盡力相拚,不上二十合,鬆勇手起一刀,將鬼王連肩帶背,揮為兩段。副帥赫支文禮大怒,手綽長槍,來戰鬆勇。兩個正是棋逢敵手,將遇良才,拚了一百餘合,不分勝負。寶珠恐鬆勇有失,鳴金收軍。鬆筠、鬆勇回營報功,寶珠大喜,深為讚歎道:“此吾家千裏駒也!”錄了功勞。墨卿留住午膳,寶珠談了一會,正要回營,中軍報道:“聖旨下了。”二人擺列香案接旨,開讀畢,是皇上接到寶珠捷音,知道三場大戰殺賊兵二十餘萬,邱廉逃出海口,聖心大悅,加寶珠太子少保、兵部尚書,墨卿加內閣學士、兵部侍郎,劉斌加提督銜,鬆勇都司銜,盡先守備,其餘有功將士,各各升賞,寶珠率領諸將謝恩。
次日,赫支文禮討戰,點名要鬆勇出頭,寶珠親到營前觀陣,見鬆勇同赫支文禮戰了七八十合,精神加倍,各不相下,就傳令鳴金。鬆勇回營道:“我與賊帥才戰幾合,未見輸贏,元帥為何收兵?”寶珠道:“二虎相爭,必有一傷,我看賊帥,隻可智取,不可力敵,明日本帥必擒此人。”遂喚鬆筠、木納庵、趙天爵、劉靜唐四人上前,附耳吩咐幾句。四人點頭答應,自去行事。寶珠又將兩旁將士,細細看了一遍,見後營總兵司徒洪,好一條大黑漢,就叫上來,附耳說了幾句,道:“一更後你去行事,我自有人來接應。”又傳京營都統兀裏木、副都統耶律木齊,各帶十員偏將,三千兵馬,見賊營火起,就奮力殺進去接應司徒洪。“賊兵敗走,你們緊緊追趕,不可放鬆一步!”二將得令。寶珠回營歇息,一夜無話。
天明,人報赫支文禮又來罵戰,寶珠忙到陸營,吩咐緊閉營門,不要理他。赫支文禮在外辱罵,看看將午,寶珠見是時候了,傳令開兵,對鬆勇道:“今天出兵,本帥隻要你敗,不要你勝。你如傷了賊人,就休來見我!你同他略戰幾合,敗下去,繞大營西邊沿山過去,不足五十裏,有一座五虎穀,引他入穀,是你的頭功。”鬆勇聽罷,有些不樂之意,但不敢違令,隻好答應出馬。二人對麵,更不多言,交手殺到五十餘合,鬆勇故作狼狽之狀,撥轉馬頭,虛晃一刀道:“我今天沒有精神,明日再來擒你,留你狗命多活一夜。”說罷,飛馬而走,赫支文禮那裏肯舍?放馬追來,大叫道:“留下腦袋再走。”背後五千親兵,見主帥得勝,一窩蜂的跟來。鬆勇見他趕來,故意著忙,似乎要回營的意思,隻見營門已閉,不敢進營,落荒望大營繞西北而去。赫支文禮緊緊追趕,鬆勇回馬,又戰幾合,放馬又逃,大叫道:“好賊奴!我同你又無仇恨,何苦如此窮追!”赫支文禮也不答言,隻顧追趕。鬆勇且戰且走,沿著山根約有三四十裏,迎麵有一大穀口,當中隻有一條路,可以五馬並行。鬆勇打馬進去,赫支文禮是個有勇無謀的,不知好歹,也就衝了進來。見兩邊都是高山峭壁,懸崖中間,隻有一條石路,心中犯疑。回頭一望,見自己兵丁已入穀來,暗想有路無路,他既在前,必定有路可通,即或不然,正好將他擒住,再回頭也不遲。主意已定,就放心追來。又跑了五六裏遠近,見前麵穀口已經隔斷,鬆勇已不見了,心下驚慌,吩咐速退。不知赫支文禮出穀否,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