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啞然,聽了周坦的經曆,他感覺自己的過往好像突然沒什麼大不了的了。
唯一能頂個數的,就是自己被屠的村子了。
然而,周坦土生土長的村子,也沒了。
沈澤沒有說話,周坦說這些話的時候,心情並沒有很大的波動,隻是說到父親,莫利身死和村子被屠的時候臉色愴然,其餘的時候都是很平靜的敘述。
平靜地近乎冰冷。
周坦的心情配著修為,讓沈澤在一旁聽著的時候,感覺背後一陣陣冷風侵襲。
而本來按照沈澤的妖孽天資,周坦的靈力再擴大百倍——是精確數值上的百倍——才能讓沈澤注意一點。
隻是注意一點而已。
而現在沈澤已經背後發涼了。
喉嚨發幹,沈澤有心說些什麼,卻感覺好像不論說什麼都不合時宜,左思右想之下,還是沒有開口。
周坦等了一小會兒,然後一聲不吭便施施然離開了。沈澤裝傻,直到周坦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布下禁製,然後長長舒一口氣。
這時候的沈澤,考慮到周坦的心情,連聲音都不敢讓周坦聽見,還特意布下了禁製。
不知道為什麼,似乎是莫名多出來的某種情感,盡管不想承認,但是沈澤還是知道自己是害怕。
沈澤苦了臉。
=我才是主子啊……
=這算個什麼事兒……=
忽而,沈澤又納悶起來,眼睛內明暗交替,閃爍不定。
=我在怕什麼?
=好奇怪的感覺……
=不像是恐懼,有點像尷尬,不過應該不是。
=這是“操心”?=
沈澤想不明白,然後抱起窩在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風狐,用大拇指揉了揉它軟軟的臉頰:“風狐,你說我剛剛為什麼會突然有點不想惹周坦不開心呢?
“明明我才是主人啊……也不是害怕……”沈澤用下巴頂了頂風狐腦上的絨毛,“到底怎麼回事……”
風狐似是被沈澤玩弄地有些生氣,然後甩了甩頭,嘴裏“嘟嘟嘟”吐出一小片風,仿佛就是把風凝成了彈珠,一小粒一小粒打在沈澤的臉上——疼倒是不疼,就是有些癢。
風狐跳下來,用後臀對著沈澤,還搖了搖尾巴,然後低下頭舔了舔沈澤倒給周坦而周坦卻沒有喝一口的茶。
舔完,風狐又抬起頭,仿佛是仰天長歎一般,莫名得意地搖了搖身子,然後低頭再一次舔起來,如此往複……
舔了幾次,似乎風狐感覺這樣子太慢了,索性用空氣托起茶水,然後張開嘴把茶水送進口中。
喝完之後風狐立刻盤尾窩成一團,然後身子立刻震動起來,毛發飄動,肆虐的靈氣不斷在這間屋子裏衝撞。
沈澤淡淡坐著,隻不過風狐剛剛窩成團的時候沈澤已經將四周封住,避免靈氣泄露或者靈氣把牆壁撞得坑坑窪窪。
風狐慢慢抬起頭,它睜開的眼睛裏躍起青光。與此同時,它頭頂的印記也透過毛發浮現出來。
沈澤識海中屬於風狐的印記同樣大放青光,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瞬間彌漫沈澤的全身,然後這感覺順著那印記光芒的減弱慢慢消退,但沈澤還是感到自己的內在空靈了不少,神識變得更加清澈,仿佛就是靈魂得到了升華一般。
風狐的身後突然出現一個綠色的虛影,沈澤看著那虛影,感覺有些眼熟。
=在哪裏見過……=
神識的擴大,帶來的不僅僅是對四周的探測,而且對於記憶力,記憶力的提取與翻閱都有了幫助。
像沈寄這般踏入第二步的修士,等閑便可活到百年乃至千年,這時候若還是隻有凡人的記憶力,那麼後果隻有兩個:
第一,思緒混亂,因果倒置乃至模糊,對神智造成衝擊,然後瘋癲。
第二,對過往每件事的因果都要梳理,且需要極多時間來回憶往事,不然思緒混亂,也是遲早的事。
一個呼吸的時間,沈澤便抬起頭來:這虛影的樣子,恰巧是沈寄幫助沈澤馴服風狐時,風狐神智具現出之後,神智精華的樣子。
不過沈澤不相信這會是風狐的神智,無他,哪怕風狐進階再怎麼奇異,也不可能把神智直接放出來。
風狐如今,可是連人類的話語都不怎麼能聽懂的。
那虛影出現,身上突然漸漸躍起光芒,慢慢地好似擁有了實體一般,從虛影變到透明,然後慢慢凝實,隻不過還沒怎麼開始凝實,風狐便四肢一抖,力不從心地向下墜了墜。
本來在天空笑得開懷的沈寄,看到風狐這樣子之後,臉上突然變得煞白,舉起手剛剛想拍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後突然看到身邊的地三十看了他一眼,才訕訕地收回手,有些尷尬地接著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