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落下來的有五張相片,恰巧有四張一個字兒地排列在了一起,像是一幅連環畫一樣,一下子把幾張相片裏麵的內容給重新排序了。
就好像是本來毫不相關的東西,經過轉換變序,它一下子重新被賦予了生命,被灌輸了定義。
四張相片的圖案無心cha柳柳成蔭地拚成了一段有邏輯有情節的膠卷。
山,林,人,點,線,麵……
崔覺引輕輕地用手撫摸在這些雜亂而簡單的線條,似乎發現了什麼。
好在他本身就熱衷於用心體驗抽象主義思想,他嚐試著用自己的感想去去體驗這個神經病塗鴉裏的某種捉摸不定的情緒,或者某種隱匿的意念精神內容等等。
不出兩分鍾,他慌忙跪下來又重新把自己認為的排序列了一遍,崔覺引的眉頭先是蹙起了一團肉,但是很快又頎平了。
他用畫筆在相片上打上了序號,再次重新排列了一下,這次他整個人豁然開朗。
“對!沒錯!是這樣!”
崔覺引發現他居然讀懂了那個瘋子塗鴉這些畫麵的每一瞬間,那是一個個小細節,一個個小段落,或者說是記憶的一葉葉小碎片。
“這裏是障礙,這條線可能是道路,這厚重的筆畫也許是厄霧,也許是陰雲,這塊地方也許就是囹圄……把所有的推理都兼容在一塊,它的意思不就是講訴了一群人被困囹圄中嗎?而他們周圍的環境,極有可能是一片山林……是幾個人出了意外了。”崔覺引一拍大腿,“有意思,這個神經病好像在用塗鴉講訴自己的遭遇,抑或是……想拚接自己腦海中殘留的印象?”
他忙不迭地從抽屜裏拉出一卷白紙,抽出一張攆平了壓在畫架上用塑料夾子夾住,然後用鉛筆快速地把腦海中想象到的所有信息描繪出了一幅畫。
畫麵裏出現了超過六個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每個人的頭上都用了好些重筆纏繞,下麵有很多斑點,似雨似淚似血。
崔覺引進行了人物重疊,甄別,確定出了幾個有特別標誌的人,甚至分出了男女,他們每一個人都有獨特的身份。
無論正常人和瘋子,如果要表達同一種事物時,他們幾乎都會用一致的手法和方式去表現,畫裏亦然,把幾張相片裏的人物重疊時,出現同一個身份的人物,勾勒出來的線條總是大致相似。
崔覺引的鉛筆沙沙地速寫,畫麵上的圖案愈發明晰,他還利用了相片裏幾個不起眼的尖齒狀的符號進行排列和融合,最終模擬出了一片山脈,也許是這片山脈形狀過於平常,他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不過山脈當中有幾圈不明不淡的勾勒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幾條線相比那些尖齒符號顯得十分突兀,不知道是神經病亂畫上去的還是刻意留下的。
其中,有幾條線條尤為頎平,像是坐落在山巒中的一間瓦屋。
瓦屋下又是畫得密密麻麻的豎線。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片山林呢?這些又像雨又像箭的尖刺點在山上算是什麼意思?樹?還是某種植物?”崔覺引陷入沉思。
壓在畫紙上的鉛筆端頭意外斷掉了,他一怔,低頭又撿了起來,捏在手心端詳了一下。
還是沒有思路。
他唯有好好接觸這個瘋子,這才會有進一步的突破。
這些天,他開始注意起路邊的這個瘋子來了。
崔覺引企圖有意無意地去跟旁人搭訕,希望能從更多的方麵去了解這個瘋子。
瘋子與他見麵時,仍是對上一次肉搏而耿耿於懷,因此,當崔覺引靠近他時,他就會憤怒地揮舞著手中的拳頭,或者把一塊板磚攥緊在手裏,眼神忿然,咬牙切齒。
“停停停,我今天可不是來跟你打架的。”
崔覺引以自身安全為第一,退避三舍,沒有特意去靠近此人,多半是站在他能夠看清他塗鴉內容的距離上,然後滿臉善意地對瘋子笑。
瘋子看到崔覺引不再對他的畫產生威脅,他開始一如既往旁若無人地畫,不過,往往他畫的東西到了正午,就被巷道裏來往穿梭的人給踩沒了。
崔覺引發現,瘋子的話多是伴有一些山林,然後來來回回幾個人物,然後又用很粗重的線條把一個個人物給塗抹去。
因為這個神經病的畫,也給了崔覺引把今年的第一幅畫給賣了出去,他能夠有多餘的錢去付他的房租了,如果要是還有足夠的錢,他將考慮換一個好的地方租住,這裏實在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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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嗨嗨,兄弟,還在畫畫呢?”崔覺引這次懷揣著一包軟中華,還帶了兩罐可樂。
神經病沒有動作,眼神裏盯著崔覺引手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