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叫一聲,從夢中醒來。可他從夢中醒來後,發現窗外真切地傳來了嬰兒的哭聲……宋正文心揪緊著,他不知道此時的妻子正在經曆一場什麼災難,他自己又會經曆一場什麼樣的災難,多年來總是有一種若隱若現的災難在跟蹤著他,讓他活在恐懼中。
到了醫院,他匆匆地來到了產房的外麵。
妹妹宋雅文坐在產房外的塑料椅子上,她見宋正文來了,趕忙站了起來,哥,你來了?。
宋正文趕緊問,你嫂子沒什麼事吧?
宋雅文笑著說,應該沒有什麼事,哥,你坐吧。
盡管宋雅文這樣說,但是可以看出來她還是十分的緊張。這時,產房裏傳來宋太太撕心裂肺的叫聲。那叫聲聽起來異常的尖銳,讓人心裏很不舒服。
宋正文渾身顫抖著,他的額頭上又冒出了汗珠。
宋雅文對宋正文說,哥,嫂子沒事的,你放心。
說著,宋雅文的手握住了宋正文的手。宋正文也緊緊地抓住了宋雅文的手,宋正文抓住宋雅文的手越來越使勁,宋雅文怎麼能受得了,痛得臉都扭曲了。她對宋正文說,哥,你把我的手捏痛了。
宋正文仿佛沒有聽見妹妹的說話聲,還是死死地抓住妹妹的手,宋雅文痛得叫出了聲。
當產房裏傳來嬰兒的第一聲啼哭時,宋正文的手才從妹妹的手中鬆開,隻見他翻了翻白眼,渾身一軟,癱倒在了地上。
宋雅文顧不得自己手的疼痛,大聲叫道,哥——
宋雅文的確嚇壞了。
她不明白宋正文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暈倒,她知道這樣的情景發生在她哥身上她知道是第一次。
宋正文在急救室裏醒過來之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妹妹宋雅文。
宋雅文高興地說,哥,你醒了?你嚇死我了。
醫生在旁邊說,沒事的,你躺著休息一會兒吧,你太緊張了。
宋正文看了醫生一眼,他問宋雅文,你嫂子好麼嗎?他問宋雅文的時候,眼中閃過了一絲焦慮的神色。
宋雅文說,嫂子很好,她很關心你,讓你醒了好好休息一會兒再去看她。對了,哥,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嫂子生的是一個大胖小子。
宋正文輕輕地說,是麼嗎?那太好了。
宋雅文笑笑,可不,咱爸咱媽都來了,還有你的嶽父嶽母也來了,正在那邊看你兒子呢。
宋正文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輕聲地說,他們怎麼不過來看我呢?
宋雅文問道,哥,你說什麼呀,那麼小聲,蚊子叫一般。
宋正文馬上換上了笑臉,沒什麼,沒什麼。
宋雅文看著宋正文的臉,說,嫂子說要趕緊出院。
宋正文問道,為什麼?
宋雅文說,哥,難道你不知道?
宋正文雲裏霧裏的,顯得十分迷惘,我知道什麼呀?
宋雅文說,哥,昨天夜裏,這個醫院裏丟了一個嬰兒。
宋正文若有所思地說,是麼嗎?
宋雅文點了點頭,是真的。
宋正文突然想起了一個人,是他昨天夜晚來醫院看妻子離開時看到的那個人。宋正文想起那個人,就覺得很奇怪,他來母愛醫院幹什麼?他昨晚剛剛走出妻子的病房,就覺得頭很痛,他心想趕快回家洗個澡睡覺,隻要睡著了就什麼都不用想了。他匆匆走過長長的走廊時,看到有一個人在一個病房的窗口往裏麵偷看,他知道這個人是誰,這個人到底想幹什麼?
深夜一個嬰兒在深夜啼哭的事情很快地在凡人東路上傳開了。矮馬在撿垃圾的過程中總是能聽到一些竊竊私語。其實,在以前,凡人東路的夜晚就發生過嬰兒哭叫的事情,這些事情一次次發生,一次次的被人忘記,但每發生一次,就會讓凡人東路的人們害怕和談論一段時間。他心裏有些內疚,如果自己在孩子還有氣力啼哭時抱起他到醫院去,或許那嬰兒就不會消失得無影無蹤。矮馬覺得,從某種意義上說,自己是個殺人犯,自己間接地殺了那個嬰兒。
矮馬在凡人東路上一天都抬不起頭來,許多人的目光芒刺一樣紮著他,他渾身都的不自在。就連古美菜市場裏賣青菜的攤主吳肥婆和他說話,他都賠著小心,生怕說漏了嘴會遭到白眼。吳肥婆其實是一個又高又瘦的老太太,據說她以前是個肥胖的女人,兩年前得了一場怪病,人就縮水一樣幹瘦下來了。吳肥婆的眼睛裏有許多不確定的東西在遊動。在矮馬眼裏,吳肥婆也是個奇怪的人,他有時會在無人的夜裏發現吳肥婆在凡人東路的大街小巷上遊蕩。吳肥婆在夜裏遊蕩時街上已經沒有人來往了。矮馬有兩次看到吳肥婆都是在淩晨三點左右,那時凡人東路的大街小巷上的所有店都關門了。矮馬走出崗亭,在後麵的樹下撒完尿,他就看到了吳肥婆。吳肥婆從那小巷子裏走出來,她在凡人東路上表情木然地遊蕩著。她邊走,邊做著一種古怪的手勢式。矮馬想,吳肥婆是不是有夜遊症?他聽說過,有夜遊症的人是不能驚動的,隻要你在他她夜遊時一驚動她他,她他就會猝然死去。矮馬就這樣看著吳肥婆在空空蕩蕩的街上遊蕩。他不知道吳肥婆在遊蕩時的心情和她所經曆的事情。